“霍光!”
来人一声怒啸,似那龙吟又似那虎啸,就连整个未央宫都随之一颤。
听闻如此声音,那双眼已经漆黑如墨,浑身翻滚着巫妖魔气的霍光,徒然浑身一震,那双眼之中,竟是有着挣扎之意。
“啊…”
某一刻,霍光更是跪伏在地,抱着脑袋痛苦的哀嚎,可是他入朝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狼狈。
“刘彻!”
霍光剧烈的挣扎似要摆脱那巫妖魔,巫妖魔却是从霍光的后背,探出一颗乌黑的黑烟脑袋,对着来人咆哮,“你居然还没死!”
“哼!朕要是再不出现,你是不是就要毁了霍光的一世英名,是不是就要断了汉室命脉?”来人正是巫妖魔口中的刘彻,亦是汉朝的武帝,不过此时,只是一道虚影,帝相。
“桀桀桀!你出现又能如何?汉室江山的命脉已断,不久就将倾覆!”那巫妖魔却是毫不畏惧,甚至满口嘲讽。
武帝帝相一闪,便是到了霍光的身侧,手掌一探,便是要直接扯出那巫妖魔,“就算有那一天,你也看不到了!”
随着武帝的手掌缓缓握拢,有着强盛的金光渗入巫妖魔的体内,激得它浑身呲呲作响。
嘶!
巫妖魔仰头一声长嘶,犹如那毒蛇咬人,竟是生生的挣脱武帝的束缚,并且带着霍光整个翻滚出去,起身之时,那霍光本体已经平静下来,并且被那巫妖魔再度控制,双眼重新变得漆黑如墨。
“桀桀桀!不过是一缕残识,本座倒要看看你这帝相还有几分能耐?”
终于重新掌控霍光的身体,巫妖魔全身的气势猛然翻涨,那一瞬间,竟是震得整个宣室殿之中的物件,皆是化为湮粉,甚至整个长安城都是微微一颤。
“是吗?”
武帝刚毅的面容猛然一凝,“看来是朕离开太久了,让你们这群鼠辈,胆敢跑到天子的脚下耀武扬威,竟是忘了朕的杀伐手段!”
说话间,手掌一翻,不知从哪里唤来一杆金色的长枪,此刻,余步要是醒着一定会大吃一惊,自己的圣枪,居然自主脱离了他的身体,如同穿梭虚空一般不见了。
另一只手掌,在金枪上轻轻一抹,那枪身上的龙纹竟是如同活过来的金龙一般,缓缓蠕动发散着威严的气息。
“桀桀桀!虚张声势,不过是至尊境,哪里来的自信,本座也不是当年的一缕残魂,早就突破真圣之境,要不是这霍光老儿挣扎,本座已经灭了你!”感受着武帝的气息,巫妖魔本能的有些畏惧,但是仔细感知之后,甚是轻蔑。
武帝却是不急,知道那霍光还在抗争,轻笑一声,“你怕是忘了,这是刘氏的江山!”
话音一落,那金枪微微一震之间,竟是徒然氤氲着浓郁的金光,好似从那虚空之中涌出。
要是有人抬起脑袋看看皇城上空,那盘旋了足有一月之余的黄龙虚影,不知为何突然消失了,就连那金光能量壁垒,也是刹那间消散,而那往日的晴朗再现,明媚的阳光普照大地,甚是温暖。
“你…你怎么可能?”因为那金光的原因,金枪之上有着恐怖的气息翻腾,巫妖魔显然是意识到了危险。
武帝则是再度轻啸一声,“接下来,就让朕告诉你,所谓真圣在帝者眼中,依旧还要如同蝼蚁一般匍匐!”
只见武帝手掌一转,连人带枪竟是徒然消失了,而再出现之时,已经到了霍光的身后,而那金枪已经扎入他的后心,接着恐怖的金光便是一瞬间暴涌,顷刻间,将霍光连带着巫妖魔整个吞噬。
等到金光散尽,霍光却是安然无恙,而那巫妖魔却已消失不见,倒是神奇的紧。
如此,那龙椅上的当朝天子徒然松了一口气,缓缓起身竟是感觉有些站立不稳,但还是立刻跪拜下去,而那霍光幡然醒悟,便也五体投地。
武帝不曾理会霍光,只是袖袍一挥,便是将那当今天子“扶了”起来,看着这个曾经的曾孙,神色甚是复杂。
眼看曾孙又要再拜,武帝一个闪身便是到了近前,托住他的双臂,亲和的说道,“莫要在意那繁文缛节,便是唤我一声曾祖父吧!”
“病已见过曾祖父!”武帝在位期间,他还叫刘病已,便是如此自居。
提起病已,武帝的面色便是露出深深的歉意,同时间还有浓烈的悲伤,叹息一声,“唉…是朕…是我对不起你爷爷,更对不起你的父亲,包括仍在襁褓之中的你,竟是让你承受了那牢狱之灾!”
尽管那个曾经险些命丧牢狱之中的婴儿,如今已经成为大汉的新皇,武帝心中痛和愧依旧无法抹去。
“曾祖父,当年您也是受了奸人陷害,怪不得您!如果当初换作是我,可是没有那个能耐逼出巫蛊之毒!”
刘病已也知道,当年武帝之所以逼死了自己的儿孙,那也是因为中了巫蛊之毒,乃是小人给他下了毒手。
武帝叹息一声,“不管怎样,我有愧于你们,要不是我鬼迷心窍,又怎么会给那些小人可趁之机,更没想到,就连霍光这老儿也是…”
霍光听到话题引到他的身上,当即悲憾的惶恐道,“是罪臣之过,是罪臣没有尽好护持之责!”
唉…武帝再度叹息一声,问道,“霍光!当年朕托孤于你,是对你绝对的信任,你怎会走到如此地步?”
霍光想要解释,却被刘病已抢先说道,“还不是他那夫人霍显,为了一己私欲,害了曾孙的结发妻子,而为了袒护他这毒妇,竟是一时糊涂给了那巫妖魔可趁之机!”
武帝甚是不解,“你伴朕左右二十余载,未尝一错,这般心性,就算此事也不至于落地这般田地啊!”
霍光心中也是委屈,实际上,当初陪在武帝身侧,一时失察,也是中了那巫蛊之毒,只是没有武帝的能耐,不曾发掘,直到武帝走后,才显现了出来。
但是此时,总不能将责任推回武帝身上,况且武帝也不曾察觉,便是回应道,“是罪臣利欲熏心,生了僭越之心,这才唆使贱内干那苟且之事。”
很显然,霍光已经有了赴死之心,但是还想着保全夫人,以及与之牵连的一家老小。
武帝沉思,刘病已说道,“霍大人,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护着那歹毒妇人吗?在她的唆使之下,你霍家上上下下,又究竟干了多少为祸皇朝之事,又是行了多少僭越之事?您觉着您担待的起吗?”
霍光惶恐,终是明白,往日谨小慎微,甚至装作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当朝天子,心中其实是跟明镜似的,他那家中的老小,背着他干的所有苟且之事,都是被其一桩桩一件件的记下了。
到了这个时候,霍光知道,再多的言辞也无济于事,本就是聪明之人,无需多言,圣上既然如此时候提出,就不可能善罢甘休,所以,只能尽可能的保上一二,“圣上,当今皇后她…”
不待霍光说完,刘病已便是袖袍一挥,回应道,“霍大人不必多言,朕也不是那滥杀无辜之辈,定会赏罚分明,您一辈子兢兢业业,辅佐四朝天子不但没有大的过错,还将汉室江山打理的民富兵强,不但无罪还有奇世之功,当是要享受皇亲国戚之祀。”
霍光闻言,心中已然凉了半截,尽管圣上说的都是赞许之词,却是暗示让他可以为自己准备后事了,至于还未提及的身后一家老小,怕是不得善终,或许…成君不会受到牵连,但是怕也从此会被打入冷宫。
“曾祖父,您觉得曾孙这样处理可否得当?”不给霍光进一步的机会,圣上先一步问起了武帝的意见。
武帝却是没有任何拖沓,回应道,“你是当今天子,自是由你说了算!”
霍光哪还不明白,尽管心中悲痛,仍旧不得不叩首谢恩,“谢主隆恩!罪臣告退!”
未央宫中一片安静,唯有霍光那老态龙钟,颤颤巍巍起身的淅索之声,转身之际,已然老泪纵横,不免叹息一声。
一切因果,都是那夫人咎由自取,将来的灭顶之灾也是她们最终的归宿,他霍光无能为力,继而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他不想圣上特别是武帝,看出他的落寞。
直到霍光走出未央宫,武帝才是幽幽叹息一声,怎么也未想到,如今的皇朝,竟是发展到如此地步,不禁满是自责。
手掌一招,便是将那霍光临行之前,规规矩矩放下的玉玺摄入手中。
“霍光既已领罪,我亦需要弥补过错!”武帝手握玉玺缓缓踱步,强大的气场压迫的刘病已动弹不得,自是不想遭他阻拦。
立即翻掌取出一颗晶莹“种子”,正是它那被盗窃的帝典,不知如何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此刻在其作用之下,有着凶猛的金光涌出,尽数的没入玉玺之中。
“曾祖父!您…这又是何苦?”有这帝典,曾祖父只要愿意,还可重活一世,但是此刻,显然有了决绝之意。
武帝却是铿锵回应,“以吾之残命,接续汉室命脉,也算是弥补吾之罪过!”
眼看帝典破碎,圣上眼角纵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