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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歆等人,接下来一路都很顺利。

至于先前那伙山匪的同党——葛维历已写信着人送往当地官府,命其剿匪。

连日的赶路,叫秦歆从清秀佳人……

变半个泥腿子。

没办法,他们这伙人太能赶了。

大概是先前被山匪刺激的,他们不想耽误行程,将士们都很积极赶路。

再加上……

葛维历觉着,娘娘入宫以前,应当也是个混迹江湖的好苗子。

每当队伍停下来歇息时,娘娘就整活了。

让一帮大老爷们载歌载舞,什么“套马杆的汉子威武雄壮”,唱得将士们脸红之余又很是振奋。

纷纷上才艺。

秦歆还玩击鼓传剑,到谁了,谁就得舞一段。

还有不知她从哪听来的故事,简直比说书的还精彩。

什么鸟能载人飞上九万里?又不是神话里的凤凰?

还有什么马车四个轮子,不用马,就能日行千里。

还有水里的船,能够带着人潜入海底!那可是海底啊!没淹死?

大家都当荒诞的睡前故事听,但不妨碍,他们听得向往、专注。

秦歆讲累了,他们还嚷嚷着再来一个。

如此,大家虽然疲于奔波,但精神面貌十分之好。

葛维历起先不赞同,身为王后,怎么能和一帮爷们待在一块?

但人都来了,还是他的上峰,他又拦不住。

最重要的是……

什么球可以飞出去炸死一个军队啊?

他也听得起劲了。

若辰国有这样的神兵利器,岂不战无不胜?

娘娘却言:这些是传说才好,若辰国将士拥有,谁能保证不侵略别国?谁能担保,别国不觊觎?

天下乱于不平、不均。

但这天下没法平均。

葛维历读过许多兵书,像王后这样的见地,有些妇人之仁了,但他却无法反驳。

是啊,若能生于太平盛世,谁愿起战火、颠沛流离的?

秦歆这些节目,都是在烹晚饭,中途休息,睡前弄的。

这夜,将士们玩了会“谁是卧底”游戏后,便轮岗休息了。

秦歆却睡不着。

她想去溪边洗把脸——

尽管没照镜子,但葛大人眼里的她,着实有些潦草了。

旺财在这,都要笑话她到打嗝的程度。

葛维历不放心,但队伍中都是些男的,又不方便跟上。

只远远在能看得见的地方,守着。

秦歆当然不可能露天梳洗,她这几日要是洗漱,都是去马车里,将车门关紧,对外吩咐一声后,简单擦洗下,换个干净的衣裳。

这大概是她最邋遢的时候了。

但出门在外,也没法讲究。

捧起冰凉凉的溪水洗了把脸,秦歆借月光,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照了照。

“嗯,没办法,还是好漂亮啊。”

刚臭美完,她鼻尖耸动,嗅到了一股腥味。

咦?是……血?

秦歆定睛一看,上游缓缓带来一股血水。

她立即站定,往上看了眼。

一具尸体飘了下来。

尸身没腐坏,但看着也很磕碜了……

秦歆喉咙滚了滚,有些反胃,忙拿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脸。

“谁?”

“别动!”

她察觉身后树丛有动静,刚要转身,一柄匕首落在了她脖子处。

沙哑的男声低低响起,对方身上一股汗臭味,熏得秦歆作呕。

但她没有动作。

而是故作紧张地问:“你是谁?我就是路过……别杀我。”

“哈,原来是个小娘子啊。”

男人没拿匕首的另一只胖手,伸出,便要摸秦歆的脸蛋。

秦歆眯了眯眼,看了眼他右手的匕首——

呵,握得这么不专业,还敢持刀威胁人?

她趁其起色心而不备时,一手折断男人持匕首的手,另一只手接住往下掉的匕首,反手在男人伸出的咸猪手上划了一刀。

秦歆划伤了男人的四指,男人用折了的右手掌心捂着流血不止的左手。

哀嚎了几声。

面如猪肝色,恨恨地瞪着秦歆。

“你找死!”

说着便要踹秦歆。

秦歆看了眼他这肥硕的身材,啧了声。

“是,我找你。”

说着,一个高抬腿,靴子劈在男人踹向她的大腿上。

仿佛骨头折断的声响咔嚓响起。

男人一时单脚难以站立,咚地往地上摔去。

“别,别,别杀我,我有钱!我,我给你钱!”

男人艰难地用手腕抵着胸口,蹭出一锭金子来,金子落地,他哀嚎着求秦歆收了钱饶他一命。

“女侠饶命,不敢了,不敢了。”

秦歆瞥了眼男人身上的衣着,看着是好料子,这肥头大耳,掌心无茧的,瞧着不是普通出身。

再看地上的金锭,以及男人脚下的靴子……

靴子上的纹路……

她不免想起当初张管事为诱她入局时,给过的册子,柳澄星当初赏赐过的人里——

有过一个男的。

说是远房亲戚,先前的西林太守,周峰。

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秦歆眸子一定。

“周峰!”

那不就是穗狩交代的,那个假传圣意赈灾、卷走赈灾款的贪官吗!

好哇,叫她抓住这祸首了。

听到女子直接喊出自己的名字,“哎哟哎哟”苦嚎的周峰,立即眼珠子一睁,不喊了。

他身体一抖,警惕地望着秦歆。

下意识摇头。

“不,不,我不是……”

“你不是?呵——”

秦歆往前,周峰屁股着力,往后挪行,他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不知为何眼前的女子会一下认出他来。

刚要伸手揪住周峰的秦歆,察觉身后有人接近,还是个练家子,立马回首,匕首向前。

来人身体往后一弓,避开了。

同时朝秦歆单膝跪地,快速道——

“娘娘,是属下!”

“穗狩?”

秦歆认出来人,忙收住了匕首,诧异。

“你怎么来了?”

穗狩刚要回话,瞧见什么,忙起身,一个闪身,便将黑夜中窜出的打手结果了。

这是周峰的人,他带了两个打手,一个死了,还有一个便跟着他还有这车夫,一同马车坠崖,滚落到这溪边。

车夫死了,周峰在打手保护下,才只是轻微擦伤。

打手刚刚藏在暗处,便是等待时机给秦歆一击,谁料,又冒出个高手来。

一击便毙命了。

才要翘起嘴角得意的周峰,傻眼了。

他看着身边彻底躺尸了的手下,再回味刚刚穗狩对秦歆的称谓……

只觉通体透心凉。

他这辈子,只前些年见过一次陛下,但这几日,却连着见到了当今天子和王后。

这气运,真是绝了。

天要绝他路的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