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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从青州安抚使升任鸿胪寺卿的许骁,在春风得意之际,身上被划了一百零三道口子,还被人废了一双腿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百零三这个数字,对于兰嵇城的百姓而言,都不算陌生。

靖国侯府一百零三口人,死于非命。

侯府府兵统领赵万山,被人捅了一百零三刀,血流殆尽而亡。

许骁虽然没死,但一双腿废了,仕途也算是走到头了,这对于一个醉心于官场权利之人来说,岂不比死还难受?

当初虽然有传言说靖国侯府无一活口,但赵万山的死,还有许骁的伤,都在告诉众人,靖国侯府,还有人活着。

活在某一个他们都不知道的角落,并且伺机报复。

以命抵命,不是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她选择了更让人绝望的方式,让害了自己亲人的人,付出代价。

百姓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他们都有目共睹。

身为靖国侯的岳丈,妻舅,还有连襟的人,在他一家人死得不明不白之后,一起升了官职,风风光光带着家眷入京,没有一丝失去亲人的痛苦与哀戚,进了京之后,从未踏足那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府邸,更别提,料理他们的身后事。

若非与侯府大小姐情深义重的几位闺中密友有心,只怕堂堂侯爵,会连一口薄棺都没有,就被官府抬到乱葬岗去,曝尸荒野。

叶世锦得知这消息后,倒是有一瞬间的怔愣,随即又露出了嗜血的笑意。

因为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她想报仇,待她料理完那些废物亲戚,一定会来找我的,传令下去,就算找到她,也不要去打扰她……我倒要看看,她何时会来找我……”

“是……”

靖国侯府一案,说是阴谋,但幕后黑手却是一目了然。

慕卿安手下的人,早已查明一切。

她如今要做的,就是挨个儿收拾这些人。

许平之不是想要踏着自己女儿女婿的尸骨往上爬吗?那她就让他尝尝,后继无人,断子绝孙的滋味。

横竖他的子孙在青州的风评也不好,不算无辜。

“主上,都安排好了。”

“好,废了他的命根子就行,可别叫他死了,死了就便宜他了。”京都一条不起眼的暗巷内,慕卿安静静地靠在墙上。

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说,今夜月色真好。

许青云是许骁唯一的儿子,在青州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在遍地勋爵的兰嵇城,许家或许门第不算显赫,可在不算富庶的青州,许家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家,这许青云便是仗着自己做知府的祖父,还有做安抚使的父亲,在青州欺男霸女,手段极其狠辣。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许青云的手上,还有不少命案。只不过,这些都被许平之给找了别的替罪羊给掩盖过去了。

眼下进了京都,他不但没有收敛,还处处以宫妃的表兄自居,整日眠花宿柳,与人争风吃醋。刚进京,就为了一个淸倌儿,与人结了梁子。

他既然自寻死路,她不妨助他一臂之力,也好全了这一份表兄妹之情。

靖国侯一生清明,绝没有徇私枉法之举。即使许平之几次三番请求,让他利用职权,将他们提拔上来,他也没有动摇。

谁知他的大公无私,竟成了他的催命符。

说起这位外祖父,原主可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因为他太过功利,做任何事情,都带着目的。

典型的无利不起早。

以前,原主只是觉得他为人过于精明,喜爱算计,却没想到,他竟为了往上爬,全然不顾念骨肉亲情。

既然如此,她也就不必顾念什么伦理纲常孝道了。

————

许青云如同往常一般,与一群酒肉朋友在花街柳巷里买醉。

平日里与他有过节的公子哥儿见到他,今日一反常态,不但没有与他争锋,反而在言语之上十分客气。

在许青云看来,他们是忌惮他宫妃表兄的身份了。于是更加得意起来,美滋滋地揽过一名欢场的姑娘上了楼。

进房不过半个时辰,楼上就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嚎叫。

同时还伴随着女子惊恐的尖叫。

老鸨闻声前去查看,哎哟!那场面可真是惊悚。

那许家小公子,整个下身血淋淋的,整个人脸色煞白,半躺在地上哀嚎。

他带来的小厮火烧屁股似的跑回府报信,抬回府时,人都昏死过去了。

还是上次那位大夫,过来一瞧,脸色那叫一个沉重。

暗道这位刚刚升官儿的左督御史大人,到底是惹到了哪路神仙?前脚这儿子刚刚被人废了一双腿,仕途算是没了。后脚这孙子又废了命根子,传宗接代无望。

想起前一阵的靖国侯府灭门惨案,再想想想这两家的关系,他不由得心里犯了嘀咕。

“大夫,如何?”

丈夫刚废了腿,黄氏还没缓过劲儿来,儿子又成了这副模样,她当场就脸色煞白厥了过去。

许平之又只好叫人将她抬下去,才向大夫询问伤势。虽然他心里已经有数了,还是想从大夫口中得到不同的答案。

大夫一个劲儿的摇头,“大人,小公子应是服食了效力强劲的助兴药,才会引起血脉贲张,从而导致阴丸破裂,又因药力过猛动作过大致阳锋折断……老朽学艺不精,眼下只能止住血,子嗣上,却是无望了……”

许平之一个踉跄,撞上了身后的桌子,顺势跌坐了下来。

许骁得知自己儿子废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只可惜他的腿不中用了,一个用力,便从床上翻滚下来,疼得他几乎咬碎了一口牙,脑瓜子嗡嗡的,连一声痛都喊不出来。

下人们七手八手的,好不容易将他搬上床。

用竹片固定,包裹得紧紧的两条腿,因为他的挣扎,又在不断地渗血。

大夫治完了儿子,又得来治老子。之前还能勉强抱住腿,这回把绷带拆了一看,两条腿都因血脉不通而发紫,甚至已经发脓溃烂。

“许大人,令郎的腿,怕是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