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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在阳淮殿,谢临珩见到了虞听晚慌慌张张地将半成型的香囊藏在桌案角落。

当时她动作急,没注意到那香囊没有藏全,还露了一个角出来。

如今看来,宋今砚身上戴的这个,可不就是那天她藏起来的那个。

原来,全貌长这个样子。

他的好皇妹,当真是煞费苦心呢。

谢临珩眼底晕出冷笑。

不过面上一如既往温和,不见半分怒色。

“这香囊看着倒别致,宋公子在哪买的?”

这话一出,沈知樾的视线跟着看向了宋今砚腰间。

一双天生应着八卦而生的桃花眸,定睛在那香囊上一瞧,便将前因后果猜出了七七八八。

宋今砚低头,看向腰间的香囊。

手指很温柔小心地在上面抚过,柔和地笑了笑,说:

“回禀殿下,并非买的。”

“是臣心悦之人送的,臣将其戴在身上,以便睹物思人。”

“心悦之人。”谢临珩淡淡嚼着这几个字,被平静虚掩着的眼底,暗色涌动,“看不出,宋公子还是个痴情人。”

“只是不知,卿所爱之人是哪家贵女?”

“她非世家女。”考虑到当今陛下和泠妃娘娘之间的关系,宋今砚没有直接说虞听晚的名字。

只说:“她身份敏感,非世家出身,臣现在不便说出她的身份,只希望能尽快为国做出一番贡献,如愿迎娶钟爱之人,圆了多年心愿。”

宋今砚这番话,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凡是了解两三分内情的人,都不难猜出他口中那人是谁。

沈知樾神情沉了一分。

下意识去看谢临珩的脸色。

可他们的太子殿下面色淡淡的。

没有半分波澜。

好似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但如果细看,能从那漆瞳重墨中看出一抹阴戾。

“是么?”他风轻云淡开口:“那就祝宋公子早日得偿所愿了。”

宋今砚躬身行礼:“多谢殿下,臣自当竭尽全力。”

谢临珩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

淡漠寡凉的视线,再次掠过那刺眼的香囊时,心口泄出一分难以压制的戾气。

深喑谢临珩性情的沈知樾已经没眼再看这一幕。

他只能暗暗祈祷谢临珩别发疯。

控制住理智。

为了不让那香囊继续在这儿晃晃悠悠的刺激某人,沈知樾直接下了逐客令。

“几位大人先回去吧,三日后宫中举办春日宴,诸位别忘了前来参加。”

“是!臣等告退。”

人都走后,沈知樾踱步上前,试着劝他:

“别这么较真啊,就一个香囊而已,你不至于连这个醋都吃吧?”

谢临珩冷“呵”一声。

眼神阴鸷的要杀人。

他生生压住翻滚的情绪,嗓音像被寒冰淬过。

“从今天开始,一个月之内,不准楚时鸢进宫。”

沈知樾:“?”

他诧异地看着起身就走的某人,不假思索问:

“你这是什么命令?就算你不让楚时鸢进宫,那三天后的春日宴上,你还能拿个挡板把宁舒和宋今砚隔起来,不让他俩见面?”

谢临珩脚步一刻都没停,就当没听到这话,径直离去。

见状,沈知樾郁闷地挥着手中的玉骨扇。

很快,他想起另一个问题。

玉骨扇“刷”的一下合上。

三日后就是春日宴。

楚家家世显赫,自然在春日宴受邀名单中。

他们这个不仅不承认吃醋还牵连旁人的太子殿下不让楚时鸢进宫,那三天后,楚时鸢怎么参加春日宴?

……

从东宫离开,谢临珩直接去了勤政殿。

利用各种繁杂的公务去化解心中叫嚣喧腾的妒意。

谢绥的身体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但精神还没有完全恢复,朝中的要事和每日的奏折,仍旧是由谢临珩全权处理。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勤政殿内重臣们进进出出。

各种密信一封又一封往外送。

等将手头上的事情全部处理完,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谢临珩放下笔,把最后一封信折好放进信封,递给了墨十。

脑海中骤然一空下来,白天宋今砚身上的那只香囊,再次不受控制地浮在眼前。

男人捏了捏酸胀的眉心。

羽睫覆下,遮住了眼底乍现的阴鸷。

好一会儿。

他才重新抬眸。

只是眼底依旧冷肆。

“墨九,去阳淮殿,请宁舒公主来东宫。”

墨九愣了一下。

连忙应声,出了勤政殿。

一个时辰后。

虞听晚姗姗来迟。

她一进殿。

谢临珩就抬头看了过来。

他目光极黑极深,幽幽看着她。

虞听晚不动声色垂眸。

“皇兄此时喊我过来,是有何事?”

谢临珩回得漫不经意。

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手中的精致茶杯。

“没什么大事,只是忽而想起,皇妹先前还许了孤一个承诺。”

“今日闲来无事,不如皇妹还了诺言?”

虞听晚顿了顿,应下,“好。”

虞听晚照例选的白棋。

谢临珩执黑棋。

棋盘上刚落下两三个子,虞听晚就冷不丁地听到谢临珩问:

“皇妹今天是想认真下,还是一如既往的应付我?”

虞听晚指尖一紧。

坚硬的棋子将指尖压的失了些血色。

她掩去所有情绪。

不明所以地看向他,好似不懂他怎会这么问。

“……自然是认真下了,皇妹哪一次没有认真?”

“是么?”一颗黑棋,随着他的话音,落在了她刚落下的白棋右侧。

将她右侧和后侧的退路,全部截断。

虞听晚眼睫颤了下。

红唇唇角微微抿起。

重新选了个地方,落了个白子。

“前太傅宋家嫡子,宋今砚,宁舒还有印象吗?”谢临珩声线徐徐。

虞听晚半分情绪不露。

点头,“有点。皇兄怎么提到他了?”

“今年殿试,宋公子高中状元。”

虞听晚轻“哦”了声。

见她没别的话,谢临珩掀眸,目光在她脸上定格半瞬。

“皇妹似乎并不意外?”

虞听晚斟词酌句,“宋公子才华横溢,高中状元也在情理之中。”

谢临珩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棋盘。

“今日觐见时,见宋公子将一枚香囊如珍视宝地挂在腰上,一问,才知道是心爱之人送的。”

“孤记得,曾经皇妹和宋公子还定过婚约,如今宋公子有了意中人,皇妹知道那人是谁吗?”

虞听晚暗吸一口气,唇齿间吐出四个字:

“皇妹……不知。”

谢临珩意味深长地笑笑。

“三日后,父皇欲在宫中举办春日宴,届时宋今砚也会参加,若是皇妹想知道,可以当面问问他。”

这话,虞听晚没答。

她这会儿摸不清谢临珩特意提及宋今砚的意图,怕说多错多。

能回一句,便绝不回两句。

虞听晚打着十二分精神应付谢临珩时不时的一句‘看似随意、实则别有深意’的问话,同时还要分神兼顾棋盘。

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不早。

等她无意间往窗外一瞥时,外面早已漆黑一片。

右手刚伸到棋罐,想去拿一颗白棋。

在看清外面天色的那一瞬间,虞听晚将手撤了回来。

对面的谢临珩注视着她的动作。

迎着他的视线,虞听晚温声说:

“皇兄,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说话间,她起身。

正想退后一步,腿弯刚动。

毫无防备间,谢临珩冷不丁地扣住了她手腕。

男人眼眸黑如点漆。

直直看着她。

“既然时辰不早了,不如宁舒今晚就留在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