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往常旧制,多是选在汾邯湖。”她说。
谢临珩挑了挑唇角,打量着她。
“为何要选汾邯湖?”
虞听晚说:“端午前后天色较热,汾邯湖附近较为清凉,再者,汾邯湖中荷花繁多,更便于游湖赏花。”
她刚说完,谢临珩便将那张纸放去了一旁,很是爽快地落在一句:
“听你的,就定在汾邯湖。”
音落,他似又想起来什么,问:
“皇妹对汾邯湖熟悉吗?”
虞听晚面上不动声色,“不熟悉。汾邯湖位靠东北,较为偏僻,除了夏日清凉些,没有别的优势,加上它距离寝殿偏远,我一般很少去。”
谢临珩静静看她片刻。
眸底看不出情绪。
良久,才招手,将她抱进怀里。
……
端午突然举办宫宴的消息,在宫中掀起一阵波澜。
当消息传至中宫时,皇后只抬了抬眼,对此事并没有多上心。
直到第二天一早,秋华急急忙忙地进入大殿,附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后,才面色一变。
她放下茶盏,眉头拧着,不确定般,又问秋华:
“你说的可是真的?”
秋华立刻点头,“千真万确娘娘。”
“阳淮外殿有个侍女叫文鸳,和咱们宫里的春岚是同乡,奴婢前些日子设法收买了文鸳。”
“原本只是想着能为后期安插一个眼线,倒是不曾想,这么快就有了意外的收获。”
“这几日宁舒公主一直在东宫,甚少回阳淮殿,太子殿下对阳淮殿的掌控松懈了不少。”
“两天前,文鸳去内殿撒扫时,意外听到宁舒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在小声讨论端午宫宴的事,还提到了‘趁机离开’这种字眼。”
“先前太子殿下无意办宫宴,奴婢便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现在宫宴的消息一出,奴婢怎么想都觉得,宁舒公主许是有意要离开皇宫。”
皇后听完,放下手中茶盏。
眼睛眯了眯,眸底闪过算计。
“先前宁舒曾当众求赐婚,她又心系宋家那个宋今砚,在这宫里,唯一的牵绊不过是霁芳宫那位。”
“泠妃被困方寸之地三年,定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步自己后尘的。”
“这种情况下,她劝说宁舒离开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
皇后声音停了停,有个地方她难以想通。
“宫宴那天人多眼杂,宫中守卫又森严,她们如何确定一定可以在层层御军的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秋华蹙了蹙眉,“这个,奴婢想不出。”
皇后重新端起茶,刮了刮茶中浮沫,沉吟片刻,才再次开口。
“罢了。”她抬了抬眼,眸底冷意岑岑,“左不过是对我们有益的事,既然她有这个自觉,要自己逃出宫,那我们,就帮她一把。”
秋华看向她,“娘娘的意思是……”
“如此天赐良机,若不好好利用,岂不是可惜了?”她瞥了眼秋华,话说得轻描淡写,“派人出宫一趟,将消息透露给宋今砚。”
“记住,”她叮嘱:“不要泄露风声,也不要暴露身份。”
秋华领命,只是离开前,她多问了句:
“娘娘为何单单选中宋大人?”
皇后脸上浸出几分杀意,“自然是因为清月。”
她缓声说道:
“若是宁舒能顺利逃出宫,待脱离了太子的掌控,除掉她,不过是时间问题。”
“反之,若是她逃不出去,身为皇室公主,暗中与外臣密谋私奔,这个罪名一旦扣下来,就不是三言两语能揭过的了。”
皇后弹了弹护甲,嗓音阴狠。
“退一万步讲,就算太子不舍得动宁舒,他能不牵连宋今砚和宋家吗?”
“本宫的清月被宋今砚迷了心智,身为千金之躯的公主,却日日想着下嫁一个在宫变时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护不住的废物东西。”
“本宫既然怎么劝都打消不了她执意嫁去宋家的念头,那索性一石二鸟,借着太子的手,除了宋家和宋今砚,彻底绝了她的心思。”
届时,她再怎么想嫁,一个死人,她也嫁不成。
听罢,秋华低声附和:“娘娘圣明。此举若是成功,便可除宁舒公主;若是不成,还能除宋家。可谓一箭双雕,无论结果如何,于我们,都百利而无一害。”
皇后冷笑,眼中杀意流窜。
“好好去办,切记把我们摘干净,事后太子追查时,万不可像霁芳宫那次一样,查到我们头上。”
秋华应声,“奴婢明白。”
—
接下来的两天,宫中很是安静。
除了各宫有条不紊地准备宫宴,其余再无其他事发生。
但随着出宫的日子越来越近,虞听晚心头那种难以喘息的沉重之感便越重。
就好像,现在的种种,只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那种无从追寻的,若有似无的慌乱,始终悬在心口挥之不去。
直到宫宴前夕,事态终于迎来转机。
浓重夜色中,东宫寝殿中被翻红浪,暧昧缱绻。
不知过去多久,虞听晚实在撑不住,意识昏昏沉沉间,正要睡去,刚阖上眼睛,耳边突兀间缓缓落下一句:
“宁舒,朝中有事,孤需要出宫一趟,估计赶不上端午宫宴了,你是在东宫等我,还是跟我一起去?”
虞听晚浑身的疲倦硬是被逼退。
她抓住最后一丝清明,在他怀里睁开眼,看向他,嗓音透着点事后的懒倦。
“出宫?什么时候去?”
谢临珩侧身揽着她,指尖漫不经心地勾着她一缕发丝在指节上缠绕,眸色浓如泼墨,“明日一早便走。”
说着,他掌心覆在她肩头,直直看着她眼睛。
“此次事急,我会尽量赶在册封典礼前回来。”
“宁舒要跟我一起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