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用帕子抵着唇咳了两声。
就连呼吸中,都是苦涩的药味。
若锦立刻将备好的蜜饯拿过来,递给她。
“公主,快吃两颗。”
待虞听晚压下药味,若锦和岁欢又服侍她喝了两口茶,才带着药碗退下。
人都离开后,她避开谢临珩的视线,翻身准备躺下。
“我身体不舒服,先睡了。”
谢临珩看着她的动作,没说话。
在她躺下后,他手钻进薄毯。
触碰到她脚踝。
在他指尖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虞听晚当即蹙紧眉,“谢临珩!”
他眉眼淡淡,抓住她妄图往一旁躲的小腿。
握在掌心,顺着锁链,停在那只脚踝上。
他无声抬睫,瞥她一眼。
声线很淡,“孤还没那么禽兽,连你生病都不放过。”
随着他尾音落,“咔”的一声。
锁链被解开。
他将锁链扔下床榻,方才在刚碰到她时,她下意识挣扎了两下,谢临珩怕锁链勒疼了她,手心覆在她脚踝上,轻柔地揉了揉。
对上她怀疑的眼神,他主动解释:
“以后,还和从前一样,整个皇宫,所有地方,你自由出入。”
说罢,他还加了句:“包括霁芳宫。”
虞听晚虽然对他这个决定有些意外。
但她并未多问。
免得他莫名其妙搭错的这根弦,再给搭回去了。
她侧过身,背对着他。
闭着眼睛,似乎真的想睡了。
但谢临珩清楚,她白日睡了快一天。
这会儿根本不困。
他没像从前那样,强行抱她。
也没碰她。
就静静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背影。
“宁舒,以后我不会再拘着你,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虞听晚没动。
只除了,眼睫轻颤了下。
接下来的两天,许是去霁芳宫的诱惑支撑着,她主动喝药,也乖乖配合太医的诊治。
这两日,谢临珩除了上朝便是在殿中陪她。
就连奏折,都让人搬到了寝殿。
两天的时间过去,虞听晚的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
到了第三天,一早起来,洗漱完,简单吃了两口早膳,她便迫不及待地想去霁芳宫。
只是东宫外的暗卫依旧很多。
看着那些一层又一层的暗卫,虞听晚捏不准谢临珩是不是又改了主意了。
出了寝殿,她先拐去了东宫大殿。
她来的时间也巧,刚走到一半,就碰见谢临珩往这边走来。
见她主动出来,他心里了然。
在她开口前,先问:“今日的药喝了吗?”
虞听晚点头,看向他,“你先前说的,让我去霁芳宫,还作数吗?”
谢临珩揉了揉她的发,“自然作数。”
他垂眸看她,温声询问:
“我陪你一起去?”
虞听晚并未犹豫,他话一落,她便拒绝:“我想自己去。”
谢临珩收回手,“也好。”
见她一刻不停,迫切转身便欲离开的动作,他生生压下了已经涌到舌尖的‘早些回来’四个字。
虞听晚没回头,一路离开了东宫。
谢临珩独自站在原地,看着她一刻不停离开的背影。
在这一刻,他忽然在想:
若是有一天,她能离开他了,是不是也会走得这般迫切又毫不犹豫?
—
霁芳宫中。
司沅并不知自己女儿今日会过来。
当虞听晚在殿外喊“母妃”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她生了错觉。
直到虞听晚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
“晚晚?”司沅惊讶出声。
她立刻起身,走过来抓着自己女儿的手,眸色担忧地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母妃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在面对司沅时,虞听晚脸上全是笑容。
她扑在母妃怀里,语气轻松地笑说:
“怎会听错,母妃就我一个孩子,除了我,还能有谁喊母妃?”
司沅宠溺笑了笑,见自己女儿好好的,这些天来,她始终悬着的那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轻拍了拍女儿的背,正想带她去内殿。
还未开口,倏地在虞听晚身上嗅到一抹很淡的汤药苦涩味。
司沅松开自己女儿,仔细打量她的脸色,又用手背贴上她额头,去试温度。
“生病了?”
虞听晚顿了下,正想摇头,却先一步被司沅识破。
“还想瞒着母妃?你身上这药味,除非母妃鼻子不通气了,不然还能闻不出来?”
虞听晚也不再隐瞒,努了努唇,像儿时那样,半挂在她身上撒娇。
“儿臣来之前,还特意沐浴了呢。”
司沅轻笑,带着她进殿,“现在可有好些了?”
虞听晚乖乖点头,神色别提多乖巧。“已经大好了。”
母女俩在内殿坐下,青兰带着其余下人离开,司沅开始问她这些天的近况。
“这几日可还好?有没有受委屈?太子……”她语气停了停,才接着说:“可有对你做什么?”
虞听晚一概摇头,不想让她担心。
“自然没有,不然儿臣还能过来?”
知女莫若母。
又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司沅怎会猜不出里面这些内情。
她握住虞听晚的手,话中尽是心疼。
“是母妃没用,没办法把我的晚晚送出去。”
虞听晚鼻尖蓦地酸涩。
眼底发烫,似有水雾想凝聚。
她咬了咬牙,压住这股涌上来的哽咽。
让自己用毫不在意的语气说:
“出不去就不出了,正好,今后我能天天陪着母妃,省得我们母女分离了。”
“别说傻话,孩子。”司沅道:“母妃会想办法助你离开的。”
离开……
谈何容易。
谢临珩手中有太多她的软肋,她赌不起,也承受不起,再一次逃离失败的代价。
虞听晚没接司沅这句话,很快转移了话题。
“母妃,宋家和楚家,应该暂时没大的问题了,司家和表哥他们……可有人受牵连?”
“这个倒没有。”司沅说:“太子虽然查到了他们身上,但许是顾念你的缘故,并未牵连他们,也未降罪他们。”
虞听晚长松了口气。
司沅听着自己女儿方才提及宋家,不由问:
“晚晚,你不是说,并未将离开的消息告诉宋家和楚家吗?怎么这件事,还牵连到他们了?”
说起这个,虞听晚也觉得蹊跷。
“儿臣确实没有告诉过他们,但宋今砚,又确确实实知道我计划离开的时间和地点。”
“这几日,儿臣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阳淮殿混进了他人的眼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