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樾叹着气摇了摇头。
没多久,他转身往外走。
半路遇到拿着书信去凉亭送信的墨九,沈知樾还没开口,就先被墨九喊住。
“沈大人,我们主子好些了吗?”
沈知樾:“……”
“还那样。”他说。
回头遥遥往凉亭的方向看了眼,收回视线后,沈知樾凑到墨九身边,低声问:
“你们主子,什么时候开始情绪不对的?”
墨九仔细想了想,说,“好像是庆功宴回来后吧。”
沈知樾眸色一凛。
方才那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荒缪想法,再次隐隐浮上来。
这一次,不等他将这个念头按下,思绪就不自觉地飘回了那天的宴席上。
沈知樾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他顺着这个思绪往后捋,很快发现一个更荒谬的事。
——莫非,那天晚上,所有人都在恭贺宁舒公主与宋家大婚时,谢临珩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难道并非是宋家长子惹着他了,而是因为宁舒公主?
这个猜测一出,沈知樾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可是当天陛下与皇后唯一的一位公主,早早就许给了宋家,这……
就算谢家对皇室有救命之恩,也不能强娶人家已经许了夫家的公主吧?
仗着军功与恩情,强行娶人家公主,这传出去,成何体统?
且别说谢家与宋家,就是皇家的威严,也会受到影响。
沈知樾有些站不住了,他什么都没再说,抬步就往外走。
墨九见他奇奇怪怪的,下意识朝着他背影问了一句:
“沈大人,你这……去哪儿?”
沈知樾脚步没停,扔下一句:“给你们主子找大夫去!”
“本大人怀疑你们主子余毒未清,思绪混乱了,得早治!”
—
两日后,虞听晚在帝后寝宫用膳。
司沅见自家女儿脸色有些憔悴,人也不似以往开朗,有些担心问:
“晚晚身子不舒服?”她往她碗碟中夹了一筷桂花鱼翅。
虞听晚摇头,唇侧习惯性扬起笑意,“没有啊,母后怎么这么问?”
司沅瞧她几眼,“母后看着你脸色很憔悴,既然不是身体不适,那就是快到大婚的日子了,心里焦虑忐忑?”
虞听晚这次没说话。
司沅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说:
“别胡思乱想,成婚前,女子或多或少都有些焦虑,当年母后进宫前,也是这样的。”
“不用多想,我们晚晚是东陵的公主,身后有父皇母后为你撑腰,就算成了亲,去了公主府,谁也不敢给我们小公主委屈受。”
“万事皆有父皇母后,晚晚,别怕,也别担心。”
虞听晚点头,“多谢母后,儿臣明白。”
司沅又道:“一般这种时候,越是在宫里闷着,越容易胡思乱想。”
“再有不久,就是春蒐了,今年的围猎会大办,行宫也会比较热闹,趁这个机会,母后带你出宫透透气,顺便在外面玩几日,换换心情,兴许就好多了。”
虞听晚眉眼弯弯,轻靠在司沅身上,眸中是只有在母亲身边才有的放松与撒娇,“好啊,听母后的。”
司沅宠溺地摸了摸女儿脑袋。
又往她碗碟中夹了几道她素日爱吃的菜品,“你父皇和大臣有事要议,午膳不回来用,我们先吃。”
……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到了春蒐的日子。
今年春蒐的地点定在了皇家阜山围场。
一大早,建成帝与朝臣便去了阜山。
虞听晚和司沅坐马车随行其后。
阜山围场附近有座行宫,她们先去行宫绕了趟路,再坐马车回到围场时,大臣们已踏马候在帝王两侧,准备出发。
跟着楚父与楚淮叙一同来围场的楚时鸢,见虞听晚来到,当即挥手朝着这边招了招手,行礼后丢下她身旁的楚淮叙,便快步往这边小跑过来。
此次春蒐为了让年轻之辈彼此多交流,特意分成了两队。
年长些的大臣们一队。
年轻的青年才俊一队。
楚淮叙与楚时鸢位处的地方和虞听晚这边靠的较近。
楚时鸢往虞听晚这边跑来的同一时刻,旁边马背上往前看着建成帝那边的谢临珩与宋今砚,就一道回头,往这边看了过来。
虞听晚迎着楚时鸢的方向看过去。
一抬头,却恰巧和不远处谢临珩的目光正巧撞在一起。
男人目光冷静淡漠,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状似温和,实则漠然,像极了她梦中,她与母后被囚于深宫、他刚开始看她时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