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听得又狠瞪了他几眼。
没好气道:“你当是啃石头?”
他笑着伸手,想碰一碰被她用脂粉遮着的那处红痕。
但还没碰到她脖颈,就被她“啪”的一声拍在手背上。
“我好不容易才把它遮成这个样子!你大白天的把它蹭掉被父皇母后看见这罪证,本公主要怎么解释?”
他笑容更甚,眉目间尽是宠溺。
见他们小公主动气,他态度良好地顺着她的话认错:
“嗯,是臣的错。”
“臣下次注意力道,绝对不会在衣裙遮不住的地方留印子。”
虞听晚牙痒,“你还想有下次?!”
“以后不准再翻窗闯我寝殿!”
他笑看着她,慢吞吞点了点头。
来了一句:“臣下次光明正大进去。”
虞听晚狠狠咬住牙,生生忍住想扑过去咬他一口的冲动。
最后怕在青天白日殿门大敞的凝坏殿中跟他有额外的肢体接触,她硬是逼着自己挪开了视线,一眼不再看他,拿起折子压下思绪来转移注意力。
谢临珩没再惹她,看了几眼面前的姑娘,他轻轻按住她手中奏折的一个边角,软下声音,边跟她道歉,边像哄小孩那样宠溺哄她:
“没有下次了。小公主,别生气,我下次进宫的时候给我们小公主带糖人好不好?”
被他捏住折子,虞听晚看不了后面的内容,但尽管如此她也不去抬头看他,红唇嘟囔着扔下一句:
“本公主不稀罕。”
谢临珩分辨着她的语气,捏着她奏折的手指松开,肩骨卸力往下一耸,冷白腕骨搭在案边上,指骨轻抵桌案,又说:
“那小公主想要什么?”
“再有三天便到了一天半的休息时间,我出宫去为公主带来。”
虞听晚终于肯看他,她眼眸清凌澄澈,乌黑的瞳仁压着点薄怒,对上他敛着淡淡笑意的视线,还是那句:
“本公主什么都不缺,谢大人只要别再半夜三更翻人窗就行。”
半夜三更……
他敛了敛眸,唇侧弧度不变。
一反常态地一口答应下来。
“可以。”
一个做惯了某件事的掼犯突然说以后不做这种事了,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信。
虞听晚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她看向谢临珩的眼神不能说是半信半疑,只能说全是疑。
但谢临珩没过多解释,淡抬着眼皮,懒笑看着她,指尖点了点奏折,薄唇轻阖。
嗓音低醇慵懒,像钩子一样剐蹭人耳膜,“小公主,继续?”
虞听晚耳朵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下。
她垂下视线,目光落在奏折上,掩饰性拿起了另外一份折子翻开。
谢临珩静静看她片刻,眉骨轻挑,看了眼她手中的折子,继续今日的任务。
……
虽说虞听晚对谢临珩嘴里的那句‘承诺’不抱几分信任,但一反常态的,接下来这三天,他还真是再没翻过她窗。
原本天天想着弄死芙蓉殿中‘小虫子’的岁欢,见她们公主这几日脖子上又没印子了,虽有些狐疑,但也没再时时刻刻想着跟那些扰人的虫子斗智斗勇。
—
谢临珩一连在皇宫待了七八天,在回府后,沈知樾第一时间赶回了谢府。
他捏着宝贝箫,大步流星进了谢临珩的书房,对着书桌后不知在看什么东西的谢临珩发牢骚:
“我说哥,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要不是义父整日悠哉悠哉的,一点都不着急担心,我还以为你和谢府断绝……哎?”
他还没说完,刚走到书案另一侧,不经意间瞥见谢临珩面前摊着的图纸,沈知樾话音蓦地一顿,语调突然高了几分:
“城防图?”
他随手将箫放在桌案上,俯身凑近,边看边问:
“你好端端的,看城防图干什么……等等!”沈知樾眸色一变,指着城防图纸的手都抖了抖,揉了揉眼睛,他凑的更近一点,蹙着眉头说:
“这不是东陵的城防图吧?”
说话间,他瞥见图纸上‘陵宜城’几个字,和东北侧‘月冥国’的标注,沈知樾心底涌起一个惊骇的念头。
他视线从图纸上移开,看向神色屹然不动的谢临珩,强掩住心底诧异。
“这莫不是……北境的城防图?”
谢临珩没管他惊诧的神色。
握着朱笔,在图纸上继续标注。
瞥着他的反应,沈知樾还有什么不确定的。
只是……
他难以置信的是——
“城防图这种事关北境国祚的机密东西,你怎么弄到的?”
话刚说完,沈知樾又想起各朝各代每个都城中都有他国细作的事,他正想问,莫不是谢临珩已经将细作安插进北境的朝堂了?
但还没问出声,就听一直没说话的谢临珩不轻不淡地扔给他一句:
“我若是说做梦梦见的,你信吗?”
沈知樾神色瞬间垮下来。
他一屁股坐在桌案对面的椅子上,指尖熟稔地转了转长箫,眼角斜着瞥向谢临珩,一脸‘你不想跟我说就直说,还编造个这么荒唐的借口骗他’的表情。
谢临珩放下朱笔,指骨半压在城防图的一角,跟他解释:“还真是‘梦’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