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耳边也传来强烈的‘嗡鸣’声。
那一刹那,身边楚时鸢的声音都像被隔绝在外一样。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在行宫时,每每从梦中挣脱出来,她都会有片刻这种情况。
只是那时候脑海中的‘嗡鸣’声很低。
可现在这道声音强烈到就像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深处剧烈翻搅一样。
还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虞听晚紧攥着的指尖骤然收紧。
就连指骨都失了血色。
她强忍着这股疼意,呼吸压得又轻又浅,好一会儿,这股无端而起的剧烈痛意才慢慢褪去几分。
但也仅是几分而已。
额角那处就仿佛有脉搏跳动似的,一抽一抽地跳动着疼。
不过好在,虽然不适,但比之方才,这种抽疼已经可以忍受。
见虞听晚有一会儿没说话,楚时鸢结束方才的话题,抬头往这边看来,关切问:
“晚晚,怎么了?不舒服吗?”
虞听晚摇头,只是捏着茶盏壁的指尖收紧。
容穗的香药也在此时配好。
她和上次一样,依旧将香药放在了镂空的香囊中,便于香气散出。
做完,她将镂空香囊送到了虞听晚面前。
“公主,您先闻闻香味,如果觉得香气太重,民女再为您调淡一些。”
虞听晚接过来靠近鼻尖闻了闻。
一股很清淡沁人心脾的清素香药气息迎面而来。
如容穗所说,这香确实能清心凝神,除了清心凝神,虞听晚觉得她两侧额角顿疼的幅度似也有些微的减弱。
虞听晚唇角轻弯起,温声对她道谢。
但她现在这种头疼异样的情况不知道持续多久,她也怕会和在行宫当时那样再有心悸意识空白的状况出现。
收下香囊,虞听晚便准备先行回宫,
听到她要回去的话,楚时鸢微愣了下。
她下意识说:“不等谢大人了吗?谢大人不是说他回来接你一起回去?”
虞听晚语调如常,准备起身。
“昨晚没睡好,这会儿有些犯困,我先回去睡会儿,等过两日休息好了我再过来。”
楚时鸢见拦不住她,只能点头。
她让婢女去前厅传了个信,让谢临珩身边的人去给谢临珩通传一声。
虞听晚没拦她,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身子刚站起来,腰身都还没站直,眼前毫无征兆地一阵眩晕漆黑,喉咙中也迅速蔓延出浓重的血腥味。
离得最近的若锦率先察觉异样,瞳仁一紧,立刻上前扶过来。
“公主!您怎么了?”
虞听晚已经听不见她的声音,随着这阵眩晕席聚,脑海中尖锐的嗡鸣声似乎再次强烈得到了巅峰。
疼得整个头都要炸开。
虞听晚身体一软,手在若锦的搀扶下堪堪撑在桌角才不至于倒下去,
但喉咙深处越涌越多的血腥味却再也压不住,鲜血喷涌而出,落在桌边还未收起的雪白帕子上,颜色刺目得如同曾经的雪中红梅。
楚时鸢吓得惊惧出声。
她忙不迭过来,又惧又忧地扶住虞听晚大喊:“晚晚?晚晚!”
“快来人!去宫中请太医!”说到一半,她因担心乱成一团的思绪勉强冷静几分,又立刻吩咐婢女,“先去药阁!把府中的大夫喊过来!快去!”
容穗比楚时鸢冷静得多。
见虞听晚情况不对,她当即推开了楚时鸢迅速拉起虞听晚的手腕把脉。
楚时鸢这才想起来容穗也懂医术。
她正要问晚晚这是怎么了,就见容穗眉头忽的紧皱了起来。
虞听晚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不止楚时鸢她们担心,若锦和岁欢更是心急如焚。
尤其若锦,她手中还紧握着方才虞听晚随手递给她的那枚镂空香囊。
自家主子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就吐血昏迷,在这番毫无征兆的变故来袭前,也就只闻了一下这枚香囊。
若锦手心被死死攥着的香囊硌出印子,她几乎下意识地朝着容穗看去。
而容穗此刻正深拧着眉头给虞听晚把脉。
若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别胡冤枉人。
如果容穗真有什么问题,楚家断不会将她留在府中快一年的时间,还放任她与楚家唯一的女儿走的这般近。
而且,若真是容穗所为,那在得手后,她该立刻趁着混乱离开才是,而不是给自家主子把脉。
若锦强行让自己冷静。
虞听晚吐出几口鲜血后便失去了意识,若锦看了眼自家主子迅速褪去血气的脸色,焦急地将希望递向此刻唯一懂医术的容穗身上。
“容姑娘,我家公主……”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容穗神情变得格外凝重,很快,她手指从虞听晚腕上离开,蹲下身,看了眼帕子上颜色逐渐发暗的血迹和虞听晚苍白的脸色,
容穗没理任何人,腾出一只手抓了一只茶盏,“啪”的一下,狠狠将其摔碎,又在地上捡起一片锋利的瓷片。
若锦话一滞。
剩下的话,她还未来得及出声。
就见这位容姑娘握着瓷片的尖端,朝着自家公主的手腕内侧迅速划了下来!
她的动作快到,在场之人连拦都来不及拦。
岁欢猛地惊呼一声。
若锦心也刹那间揪了起来,瞳孔骤然一缩,急乱地看着自家主子腕上这个被割伤的鲜血淋漓的伤口。
“容姑娘!”
“您这是做什么?”
楚时鸢也被容穗这一动作吓得失了声。
但这近一年的朝夕相处,让她撑着最后一丝冷静选择相信她。
形势紧迫,容穗未跟任何人解释。
虞听晚体内不知被什么人种下了噬情蛊和梦蛊。
这两种蛊,在不发作时,让人看不出任何异样,就连脉搏,都探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但一旦发作,后果则不堪设想。
容穗这会儿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开始楚时鸢会说虞听晚前些时日经常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