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听晚不记得是何时睡过去的。
等再有意识时,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一阵孩子的哭闹声。
她还未清醒,身体的本能便下意识地想要起身。
只是还没坐起来,腰上就伸来一条手臂。
宽阔的掌心扣在侧腰轻轻一带,整个人便被圈进一个温暖紧实的怀抱中。
外面天才刚亮,昨夜睡得晚,虞听晚这会儿其实还特别困。
谢临珩揉了揉她脑袋,将她往怀里搂,轻声低道:
“再睡会儿,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
虞听晚掩唇打了个哈欠。
嗓音娇软微恹,眼皮都有些睁不开。
“我好像听到孩子在哭。”
她正想说过去看看,等回来再补觉,还未来得及说出来,谢临珩就拍着她背哄着她现在睡。
“偏殿中有好几个乳娘,还有那么多经验丰富的嬷嬷,照顾两个孩子自是没问题,不用挂心,接着睡就好。”
自从孩子出生后,虞听晚基本每天晚上睡前都会过去陪他们一会儿,大概是昨晚没过去陪他们,俩孩子找娘亲,睡醒就想折腾着要娘亲。
虞听晚实在是困得厉害。
觉得整个脑仁都揪在了一起。
她没强撑着起床,窝在谢临珩怀里听了会儿孩子还哭不哭,待确定两个孩子不再哭闹后,强压着的睡意很快将意识席卷。
等虞听晚睡到自然醒再次醒来时,身旁已经没了谢临珩的身影。
简单梳洗后,刚往外走了一半,还没出寝殿的门,她就见谢临珩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么早,去哪儿了?”
谢临珩朝她走过来,“去陪了会儿两个孩子。”
虞听晚不放心地追问,“没再闹吧?”
谢临珩嗓音带笑,“没有,乳娘说天没亮时小家伙们短暂醒了一会儿,见娘亲不在身边,接连扯着嗓子哭了几声,但后来发现哭也没法将娘亲喊过来,两个小家伙倒是很有眼色,也不执着,哭腔一收就很快又睡了过去,速度快到乳娘都没来得及去哄。”
虞听晚哭笑不得。
……
四海安定、国家太平。
一众有功的大臣和将士们大肆被封赏后,举国欢庆之余,建成帝也迎来了一个头疼的事。
这天一早,恰值休沐。
建成帝正想将那堆烦人的国事扔去一旁,含饴弄孙地好好歇息一天。
但还没走到邑阳宫偏殿去见孙儿孙女,就见李安急急忙忙跑过来说:
“陛下,镇国将军求见。”
建成帝微一诧异。
下意识看了眼当前的时辰,“现在?”
李安躬着身点头,“是的陛下,镇国将军已在御书房外等候。”
建成帝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邑阳宫偏殿,又侧身往后遥遥扫了眼御书房的方向,最后折路往回走。
御书房外,谢绥一脸的愉悦。
见到自后方而来的建成帝,笑着作了个揖。
“陛下,老臣有事要面奏。”
建成帝狐疑看他几眼。
心底莫名地划过一抹不太妙的直觉。
他审视地瞧着自己这个一起长大的兄弟,最后目光落在谢绥脸上那处处彰显着君臣之礼的不妙笑容上。
大半辈子的兄弟,彼此早就知根知底。
谢绥每每以臣子身份来对他行礼,建成帝就有种下意识没好事的本能反应。
幽幽看了好一会儿,建成帝摆手。
让他跟着他进御书房。
李安没跟着进去。
留在外面候着。
今日天气难得的好。
冰雪消融不说,阳光还很好,蓝天白云,就连吹过的风都少了几分先前的凛冽刺骨。
小徒弟凑过来说着接下来的安排,李安边应着边悠闲地抬头看今日这难得的好天气。
直到毫无征兆的,里面传来一道不满的喝声。
李安神色一顿。
身旁小徒弟没说完的话瞬间消了音,战战兢兢地闭上嘴一声不敢再吭。
御书房内,建成帝坐在御座上,幽幽盯着再度被扔回来的这枚兵符。
谢绥举着兵符要上交。
他不收,他也不收回兵符。
号令几十万大军的兵符就这么成了一个双方都不稀罕的烫手山芋。
好一会儿,建成帝揉了揉眉头。
叹着气、好声好气地跟这个难搞的兄弟说:
“这兵符朕不是早就说了放在谢家吗?谢绥,你三番两次将兵符往朕这边扔,你让朕将这玩意儿放哪儿去?”
谢绥并不觉得他上交兵符的举止有什么不对。
“陛下,臣接这兵符,是为击退北境守东陵疆土不起硝烟。”
“如今,这个毕生的愿望已经完成,而且,老臣年岁已大,真到了该含饴弄孙的年纪,总不能天天守传家宝似的守着它,陛下,还请收回兵符。”
建成帝没有半分要收的意思。
他直接问:“你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难道朕没到?”
“朕还是那个问题,兵符除了放在谢家,交给谁朕都不放心,满朝文武上下,任谁也都没有这个能力。”
“你想卸甲享清闲,那这兵符,还有何人能胜任?”
两人僵峙着谁都不退让。
那枚兵符孤零零地被举着,任谁都不想要。
谢绥与建成帝对视片刻。
片刻后,他上前一步,在建成帝的注视中,直接将兵符撂在了御桌上。
紧接着,毫无负罪感地出卖了自家儿子。
“老臣有个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