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动静,她抬头看过来。
眼眸微微一亮。
喊着他过去。
“我想了好几种图案,每个都很清雅精致,更是都符合身份,你来看看,喜欢哪个?”
谢临珩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
目光落在她推过来的图纸上。
如她所说,图纸上四个不同样式的图案,每一个都比宋今砚那个竹叶纹的香囊精致得多。
似乎为了便于他选择,她还在每个图案的旁边,特意标注出了要用的料子,以及香囊边角要绣成什么纹路。
单单是从图纸上,就能清晰看出来,这些香囊的图案,全都费尽了心思,更要细致数倍。
虞听晚等着他的答案。
谢临珩在图纸上看了会儿,最后选了倒数第二个样式。
“这个,还是香云纱的料子。”
虞听晚看了眼,欣然点头。
平常他在批折子处理朝事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话本打发时间,今日他批折子,她则是在窗子旁边的长案前专心做香囊。
相对于中宫和承华殿低滞凝固的氛围,东宫这边静谧和谐得让人觉得这几处宫殿不该处于同一个皇宫。
—
另一边。
宋府。
宋今砚昨日从宫中离开后,连夜写了封书信,今日一大早就托人送去了楚府楚时鸢手中。
请她在下次进宫时,将书信转交给虞听晚。
楚时鸢这几日本就想进宫找自家闺友说说话,进宫时顺道带这么一封信自然是没问题。
只是上次她被太子殿下特意喊去东宫‘警告’了一番,现在再看着手中这封烫手山芋似的书信,终是有些纠结。
但最后,她纠结了半天,看在表亲的份上,到底是将信留了下来。
两日后。
阳淮殿中。
虞听晚坐在桌前,特意拿着那支青玉发簪比对着上面的图案,眼看着就要将香囊收尾,还差最后几针时,听到宫人进来通报说楚时鸢入了宫求见。
虞听晚头也没抬,目光全都在香囊上,随口便让若锦喊楚时鸢进来。
这次身上揣着一封足以触怒储君威压的书信,楚时鸢这一路上都心底惴惴,像做贼一样。
直到提心吊胆大半天,总算顺利踏进阳淮殿的殿门。
她始终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回肚子里。
虞听晚将最后一针落完,一抬头,就见自家好友一副刚从贼窝出来的慌张样子,她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哭笑不得问:
“怎么这么慌张?来的时候是撞见皇后了,还是碰见固安公主了?跟她们起争执了?”
楚时鸢几步过来,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地坐在虞听晚旁边,接过若锦递来的茶水连喝几口压了压惊,才说:
“倒是谁都没碰见,但我怕半路被太子殿下扣住,一路上提心吊胆。”
“太子殿下?”虞听晚有些意外,看着她问,“你惹着东宫了?”
楚时鸢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连忙否认。
“没没没!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招惹太子殿下啊!”
她半趴在桌子上,苦着脸说起上次的往事。
“就、就上回,不是给表哥带香囊么,出宫的时候,半路被太子殿下的人截住了。”
“虽然没把我揣着的香囊搜了去,但明里暗里地被警告了一番。”
说话间,她从袖中拿出宋今砚让她送来的书信,递给虞听晚。
“表哥让我带封书信送过来,我怕半路又被太子殿下的人截住,好在,总算是将信顺利送到了。”
楚时鸢递信的时候瞧见了桌上虞听晚刚做好的那枚十分精致的香囊,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由此并未注意到,虞听晚在听到宋今砚书信这几个字时,眼底的温度迅速冷凉了下来。
瞳仁中的柔和立刻被厌恶取代。
楚时鸢心大,托着腮看那个格外精致的香云纱香囊,瞧着样式也像是适合男子佩戴的,她用手指指了指,眼尾上挑,好奇地问自家好友。
“这也是给表哥的吗?”
“晚晚,你们这婚约,之后是怎么打算的?”
说话间,她托着腮揶揄地偏头看虞听晚,话中带着点点戏谑和羡慕。
“虽说你们一个在宫内,一个在宫外,无法时常见面,但心意倒是想通,表哥挂心不下往宫中送信,我们宁舒公主则是给表哥做香囊。”
“那不是给宋今砚的。”楚时鸢话刚落,虞听晚就澄清道。
“?”
楚时鸢愣了下。
“啊?不是给表哥的?”
虞听晚捡着她问的上一个问题,接着说:
“至于那桩旧时的婚约,早已经取消并已经是过去了,以后不会再继续,也不会再重提。”
楚时鸢:“??”
楚时鸢完全错愕。
她还没从诧异中回神,又见自家好友淡淡扫了眼那书信,连拆开看的意愿都没有,又道:
“以后别再帮他送信了,阳淮殿和宋家,不需要私下往来。”
虞听晚看向惊愕盯着自己的楚时鸢,顺势劝了句:
“以后如果宋今砚再让你送什么书信,直接拒绝就好,还有,今日回去后,让人和他说一句‘本公主跟他没关系,以后不再往来’,你也尽量少和宋今砚过多接触。”
三年前的虞听晚并不知宋家和楚家只是表面关系好,三年后的她是实打实知情的。
只是楚时鸢被楚家父兄保护得太好。
楚时鸢天真地以为,表亲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自是要互帮互助。
宋家日后必定是要除去的。
楚家和宋家牵连太多,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弄不好到时候还反被牵连。
更别说谢临珩早就有了告诫楚家之意。
虞听晚这番话,和她前后骤然转变的态度,让楚时鸢怔愣好一会儿才勉强回过神。
连带着若锦送来的糕点她都忘了接。
她愣愣地看着虞听晚,好半晌,憋出一句:
“可……可先前不是说,要出宫的吗?”
听到虞听晚不愿继续和宋家的婚约,楚时鸢倒是没有多大其他的反应,她第一想问的便是,没了婚约做借口,还怎么顺利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