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震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戴着一副贴面式墨镜,一把黑克勒-科赫产的mp5冲锋枪挂在自己的黑色凯夫拉防弹背心上,背心的各个口袋里分别塞着无线电收发器,便携式定位仪,医疗急救包以及两颗烟雾弹,已经历经多次雨水冲洗而变旧的黑色m65军裤,左腿大腿中部的尼龙手枪套里,插着一把格洛克17的全自动射击改装版格洛克18,另一条腿的腿部口袋和刀鞘里,则携带着冲锋枪和手枪的备用弹夹,以及那把阿拉斯加捕鲸叉。
此时他的作战靴已经沾满了红色泥浆,他现在位于利比里亚中北部邦州首府邦加的郊区二十公里处,这里每到雨季,地面就会变成一片暗红的锈色,因为这里的土地主要是一种含有铁矿砂的粘土,蒋震把小雨打湿的烟蒂吐掉,掀开了这辆小型皮卡车的机盖,检查了一下线路,确认这辆车的故障是因为正负极短路之后,用一卷防水胶布把漏电的线路缠好,放下机盖朝驾驶席上的黑人司机做了个尝试打火的动作。
黑人司机拧动钥匙,汽车猛然朝前窜了一下,蒋震被车头顶的差点一个跟头摔在泥泞中,他在汽车朝前窜动瞬间,单手撑了一下机盖跳上车,另一手已经抓起手枪顶在了防风玻璃上,枪口瞄准了黑人司机。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黑人司机也被自己刚才忘记摘档的动作吓坏了,此时看到枪口对准自己,吓的双手离开方向盘举在头顶,连声解释着。
皮卡车后排的车门打开,一个有些虚弱的白人女医生勉强走下车,扶着车门对蒋震用英语说道:“埃默尔,不要,他是无心的。”
蒋震慢慢收回了手枪,跳下车头,走到女医生的身边,单手把她塞回后座上,把车门关死,自己坐回副驾驶的位置,侧过脸看着黑人说道:“如果他是故意的,我早就打爆了这家伙的脑袋,开车,黑鬼。”
后座上的女医生露出个微笑:“你是如此的歧视黑人,却为什么要无偿的来非洲帮我们一起救助这些黑人?”
“我讨厌黑人,但是我尊敬医生,我没有救助黑人,我只是在为我尊敬的医生们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玛尔伯格医生。”蒋震用zippo在仪表台上划出一道火光,然后取出香烟凑到打火机前点燃,美美的吸了一口说道。
叫做玛尔伯格的德国女医生笑了笑,用有些枯瘦的手拍拍蒋震的肩膀:“无论你如何嘴上说的凶恶,我和小组的同伴都能感觉到你和你两个朋友那美丽的心灵。”
“美丽的心灵?”蒋震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你没看到那些村落里的黑鬼们看到我们就好像看到恶魔一样?赞美我不需要这么肉麻的词汇,玛尔伯格医生。”
蒋震,小丑,和兔子邦尼三人最初是在利比里亚邦州埃博拉疫区为世界卫生组织利比里亚前线扛埃团队其中一支队伍提供安保服务的,但是随着邦加地区埃博拉病毒在半个月前迎来又一个失控高峰,世界卫生组织发出声明,暂时撤出世界卫生组织在邦加地区的所有医疗人员,以保证这些工作人员的健康。
所谓暂时撤出,并没有固定期限,并且遭到了很多非政府医疗机构的抨击,认为世界卫生组织放弃了邦加疫区,所以有两队who(世界卫生组织)的前线扛埃医疗队伍坚持留下,并且加入了无国界医生这个组织,蒋震,小丑,兔子邦尼三人则跟随一支队伍继续留在了邦加。
最初在蒋震的想象中,护卫一支医疗队伍是件轻松的事,但是等他真正开始这项无偿任务后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保护这些来自世界各地免费为疫区患者提供治疗的医生,比去杀人还要累。
比如现在,蒋震负责陪同这位医疗小队的队长,三十七岁的德国医生玛尔伯格,从疫区严重的村落前往邦加市区,寻求一家由美国建立的临时医院的帮助。
汽车摇摇晃晃的用一个多小时走完最后的二十多公里,总算停在了这处临时医院的大门外,这处美国出资和派遣军事以及医务人员建立的临时医院,只是一排用集装箱房拼装起来的建筑,用铁丝网将整个建筑包围了起来,只留出一个设置了路障的出入口,四个穿着美国陆军作战服的军人持枪守在这处临时医院的出入口处,能看到一些黑人表情焦急的徘徊在医院的大门外,却不敢走过去。
皮卡车停在了路障前,一名佩带着上等兵军衔的美国大兵握着手里的m4卡宾枪走到司机的窗口前,示意对方摇下车窗,等看到副驾驶的蒋震和玛尔伯格之后,冷漠的脸上多了些神采:
“你们是什么人?”
“无国界医生组织在邦加疫区的e医疗队,这位是队长玛尔伯格,我是负责医疗小队安全的安保人员,灰石国际的埃默尔-蒋。”蒋震拍了拍自己胸前不小心落下的烟灰,朝后排伸出手,玛尔伯格从自己的外套口袋里取出无国界医生组织的工作证,蒋震接过来递给了这名美国大兵。
这名美国兵甚至都没有仔细检查,只是拿过去扫了一眼就还给了蒋震,对蒋震说道:
“司机是哪里人?”
“邦加本地人,我们对这里的路况可不了解。”蒋震回答道。
这名大兵摘下自己被雨水打的有些泛潮的作训帽,抓在手里说道:“车和司机留在外面,或者你开车和这位医生一起进入医院,你需要把武器暂时交给我们保管,等你离开时我们会归还,在医院内,你和那位医生的安全,都由美国军人来保护。”
“这里不是医院吗?怎么搞的和美国领土一样。”蒋震说着话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下车,走过去帮后排已经低烧四天的玛尔伯格扶下了车,玛尔伯格站直之后喘息了几口气,对美国兵说道:“我能见见这处医院的院长吗?”
“当然,医生。”美国兵朝同伴挥挥手,示意他们让开一个位置,然后用对讲机联系了一下医院里的人,让两人走进医院。
接过蒋震的武器时,美国兵对蒋震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这里不是医院吗?怎么搞的我们要入境美国领土一样。”蒋震从口袋里取出一包蓝装云斯顿香烟,递给对方一支说道:“正宗美国货,利比里亚黑市卖到十二块美金一包。”
“这里是医院,但是是美国医院,美国政府规定,只允许非利比里亚的外籍扛埃人士在这里接受治疗。”美国兵接过香烟,就着蒋震的打火机把香烟点燃,吸了一口说道。
“这规定的确像是美国的风格。”
“你是哪里人?中国,日本,韩国还是美国人?”
“南非,南非第四代华裔,我老子之前为eo工作,后来eo解散,我接了他的班,在灰石国际赚些辛苦钱,保管好我的枪,伙计,一会儿见。”蒋震对美国兵笑笑,陪着玛尔伯格一起走进了这家简陋的临时医院。
这种医院放在欧洲,亚洲,美洲,可能连诊所都算不上,但是此时在蒋震和玛尔伯格眼中,已经是最近这段时间看到的最正规的医疗机构。
在邦加附近的疫区,只有更简陋的医疗室,甚至一些恶劣环境下,医生们穿着防护服露天顶着小雨为埃博拉病人提供治疗,蒋震,小丑,兔子邦尼三人共享一个双人帐篷,如果不是蒋震态度坚决,医生们甚至想把蒋震他们的野外生存帐篷都征用为医疗室。
“这已经很好了,这里能最好收留一百五十个病人。”玛尔伯格此时笑的好像个孩子一样,开心的举起手指数着连在一起的集装箱数量。
一名穿着医生服的白人老人从一间集装箱房间里走出来,他露出微笑,对玛尔伯格和蒋震说道:“请进,两位,我是纽约圣乔治医院传染病监测中心的主任,克里斯-巴特利特,目前担任这所临时医院的负责人。”
“你好,巴特利特院长,我是无国界医生组织在邦加疫区的e医疗队队长,德国法兰克福马尔科姆医院传染性病毒学研究机构总技师海伦-玛尔伯格。”玛尔伯格身上还带着刺鼻的消毒液味道,所以她没有急着走上前与对方握手。
倒是这位院长先生朝着玛尔伯格走了几步,然后主动伸出手与玛尔伯格行礼:“我很佩服贵组织,呃……女士,您似乎在低烧?”
感觉到玛尔伯格的手部温度有些超出普通人,克里斯-巴特利特认真的问道。
“环境性低烧,已经第四天。”玛格丽特说道。
克里斯-巴特利特将两人请入了自己的办公室,这间集装箱办公室大概有二十多个平方,虽然有些狭小,但是却五脏俱全,一张办公桌,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一张联排沙发床,两盆植物,办公桌上甚至还放置了一台小型咖啡机,空调轻微的发出声响,提醒进入房间的三人,房间内的温度与外面已经截然不同。
很自然的蒋震就想起了那位美国大兵的话,这里是医院,但是是美国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