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陆无双心下大怒,只因那无痕离去后,隔壁又响起动静,可她却无计可施。总不能贸然闯入,叫他们停下,万一引了无痕等敌手来,届时贼师弟若救援不及,自己岂不是吃了大亏?
念及此处,更是委屈,暗暗嘀咕:“终究是我这苦命师姐扛下了所有。”
但她亦未松懈,藏身门后,大气也不敢出,只待给那莫娜丝来个出其不意。
且说后厨那边,莫娜丝候了良久,直至那厨子将狗肉炖煮了好一会儿,方寻得时机在酒肉中下了毒。伸手一摸,却发觉玉佩已失,料想是先前施展蝶舞花间指时掉落。
又想那狗男人此刻正逍遥快活,还与诸多女子厮混,本姑娘好心,便给他送上这狗肉补补身子。
当下寻到店家,拿出一锭大银,让他给易逐云送去一份酒肉,自己则大摇大摆自后堂而出。
抬眼望去,只见两个大和尚正在打坐。
莫娜丝心下暗笑,蹑手蹑脚走上楼去。
好巧不巧,那无痕正从右侧廊道而来,二人目光交汇,无痕疾步靠近,莫娜丝则快步朝陆无双所在房间行去,无痕紧紧相随,低声唤道:“莫娜丝。”
莫娜丝并不作答,径直走到房前,推门而入,随即关上。
无痕追到房门前,低声道:
“莫娜丝,计划有变。”
屋内却无回应,无痕甚感诧异,心想她怎地对自己这般冷淡,与先前态度迥异。
听得莫娜丝轻轻咳了一声,他知晓莫娜丝就在门后背对着自己,心下大喜,靠近房门,说道:“护国法师命我引开那两个和尚。”
莫娜丝道:“为何引开他们?”
声音竟有几分温柔。
无痕心头一热,道:“那两个和尚识得你我,护国法师恐坏了大计。”
莫娜丝嗯了一声,说道:“我看无此必要吧?”
无痕大喜,心想她竟愿与我说话,回道:“为保擒住那小贼,还是谨慎为妙。”
莫娜丝哼了一声,道:“他不是小贼。”
无痕心头一颤,道:“我知晓你对那……人有些情意,可那人三心二意,红颜众多……”
莫娜丝道:“他生得英俊,武功也胜你。”
无痕一怔,想起自己左眼被易逐云刺瞎,心下暗恨,急道:“你以前从不看重容貌。”
莫娜丝道:“我便爱英俊男子,便是做他的小丫鬟,日日舔他脚趾也心甘情愿。”
无痕右眼淌下泪来,道:“你……你……你可是故意气我?先前你对我并非这般。”
莫娜丝道:“哼,先前对你怎样?”
无痕道:“我知对不住你,可你也莫要这般作贱自己,难道不为众多信徒考虑?”
莫娜丝道:“你如何对不住我?我怎地记不起来了,哼。”
无痕听她语气,只道她是在与自己怄气,当下说道:“我虽对不住你,可当初亦是为你好,我若不抱走孩子,依照教规,你便会被处死,我宁可自己死也不愿你死。”
莫娜丝道:“就这些?”
无痕道:“当初骗你五毒秘传,只因年少无知,那时我武功低微,便想走捷径,如今已物归原主,你还这般恨我?”
莫娜丝道:“孩子何处去了?”
无痕道:“你终是问了此事。”
屋内没有回应。
无痕又道:“你也不问是男是女?”
屋内嗯了一声。
无痕道:“是个女孩,我抱走后养到六岁,后来大汗有任务,带着她诸多不便,我便交与一户人家领养,每年都会去瞧她,又过两年,我再去那户人家,却见那户人家已被灭门,孩子也没了踪迹,这些年我一直在苦苦寻觅,若她尚在人世,今年该有十四岁了。”
莫娜丝冷冷道:“定是你仇家所为,哼,你害了我女儿,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
无痕洒泪道:“是是,当初为夺一套掌法,树敌无数,我便是猪狗不如,你放心,我定会寻回咱们女儿。”
莫娜丝道:“不劳你费心,我会让云哥哥帮我找寻。”
无痕听她称一个少年为“云哥哥”,顿觉心如刀割,道:“那…人,他靠不住的,我若找回女儿,你会原谅我么?”
本欲说“那贼子”,又怕莫娜丝不悦,只得改作“那人”。
莫娜丝道:“你不是有那九阳真经么?你将它给我,我便原谅你。”
无痕一怔,沉默不语。
莫娜丝道:“与云哥哥相比,你果然是个废物。”
无痕黯然道:“我本欲给你,只是怕你给了那人,那人与我仇深似海,你是知晓的。况且那人是色中恶鬼,你若与他在一处,四王爷和大汗会如何看待护国法师,如何……”
莫娜丝道:“我最厌你这等攀附权势的狗奴才,云哥哥比你强上百倍,我便是舔他脚趾也开心。”
无痕眉头紧锁,只觉莫娜丝行径怪异,可又觉她是在与自己赌气,且她愿与自己说这么多的话,想来心中还有自己,如此一想,竟不怎么难过了,道:“能听你说话,我便欢喜,你便是骂我,我也开心。”
莫娜丝冷笑道:“真是个好奴才。”
无痕也不生气,道:“我先去了,对岸再见。”
无痕转身离去,从楼梯口下楼,却见一人端着两碗狗肉并一壶酒拾级而上。二人交错之际,无痕见此人步伐轻盈,侧头瞥了一眼,瞧出此人身材魁梧壮硕,显是身负武功,心下寻思:“这店小二竟有这般功夫?”
当下闪身上楼,手搭在那人肩头,那人登时浑身颤抖,不敢直视无痕。
无痕心下纳罕,闻着狗肉香气,低声问道:“这肉是送与何人?”
那人颤声道:“是……是……给客人的。”
无痕又问:“给哪位客人?”
那人哆哆嗦嗦道:“小的……小的不认得,是一位黑衣姑娘吩咐的。”
无痕一怔,寻思莫非是莫娜丝的吩咐?便问:“她还说了什么?”
那人偷瞧无痕一眼,道:“那姑娘说,大伙都辛苦,让小的给大伙做些夜宵。还说……有位瞎……独眼的爷,更是辛苦,叫小的不可怠慢。”
无痕一听此言,心中大喜,暗忖莫娜丝果真是嘴硬心软,对自己到底还有情意,知晓自己重伤在身,故而暗中使人备下酒肉,还单独提及自己,怪不得适才与自己说了那么多的话。
想到此处,喜不自胜,说道:“那位天仙般的佳人所说独眼之人,便是本大爷。”
说着,从木盘中取过酒壶,仰头咕嘟咕嘟饮尽,只觉身心畅快无比,暗叫:“痛快!痛快!”
又抓起一块狗腿,大口咬下,狼吞虎咽一番,而后大步下楼。
瞧了一眼无碍和觉远,见两个和尚都趴在桌上,可自己亦觉头脑昏沉,脚下虚浮,刹那间明白已然中毒,转头望去,只见三个大汉正瞧着自己嘿嘿冷笑,低声道:
“倒也,倒也。”
无痕忙运功抵御毒性,只是他内伤颇重,又未练成九阳真经,即便有银月护法和尹克西相助疗伤,区区半个时辰能恢复几何?况且莫娜丝下的毒乃是用来对付易逐云的,分量自是不少。
那三个大汉见状,当即扑将上去,在无痕周身要穴一阵乱点,无痕随即晕了过去。
这三人正是茅五、许大有与刘大成。
先前三人在房内听到银月护法声音,便起身在门边守候,见莫娜丝下楼,便知这妖女定是要下毒,三人都曾中过莫娜丝的毒,待莫娜丝折返房中,这才寻得机会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