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愧?
温迎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夏启昀的问题,“伯母,眼下您的这个问题并不是首要问题,您认为呢?”眼眸扫过了脸色铁青的温阳,最终落到谭琳子的脸上。女孩儿的脸蛋儿通红,尽是汗水,在看及她晒伤的皮肤之后,温迎的眸色闪过了一丝复杂。
夏启昀虽心有不甘,但却明白温迎所言属实。眼下首要解决的主要是谭琳子这颗定时炸弹,还有正在外界吵得火热的舆论媒体,以及夏氏不断下跌的股票金融。那一刻,夏启昀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哪一天像现在这样狼狈过,膝盖上的血早已经干涸,稍稍动一下只觉皮肤紧得难受,但此刻,夏启昀真的顾不上那么多了。
温迎来了,楼顶了局面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孔蓓蓓在人群中注视着这个人的脸,眉梢微微松动。
“哥,你说句公道话啊!你帮帮我,这女人分明就是在诬陷我!”温阳好不容易被唤起了一丝理智,在温迎面前,他刻意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失态。
面对温迎,他是有些心虚的,因为温迎投入到夏氏的那些资金都被他暗中吸走。也就是说,表面上他与温迎是同盟,实际上他却利用了温迎。
一声久违的“哥”,却顿时让温迎心生反感。面上波澜不惊地拍了拍温阳的肩膀,“叫不相干的人先下去。”
温阳迟疑了一会儿,照做了,只留下了几个高管层的人来应对突发状况。
眼神落到了对面夏氏同一高度的楼层,薄唇抿了抿,温迎终于开始正式替温阳说“公道话”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谭琳子,转身对温阳说:“你没告诉伯母……你的情况么?”
话说得模棱两可,除了温阳,其他人都听得一头雾水,而温阳则是面色铁青,紧跟着又泛起了异样的白。
他根本,不可能把哪个女人的肚子搞大!
想到这里,温阳又忽然失控地要往楼梯间跑去,保安眼疾手快地擒住了他,温阳便失声大吼:“放开我!我要杀了夏凉至那个贱女人!我要杀了她!”
夏启昀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不明就里的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在温迎面前如此失态,心里的怒火一下子涌出来。她走上前,二话没说就给了温阳一个巴掌,“你醒醒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状况就成这样子,怎么能成大器?!”
似是温迎预料之中的,但又似不是。
这女人要强,从不在人前示弱,自然也容不得自己的儿子如此丢人。
丢人?
温迎笑了,眼里浮现了一抹阴鸷。
怕是一会儿,丢的就不只是人了,而是……命!
*
而此时,楼顶天台发生的一幕幕看似不被人发觉,实则却尽数被纳入了某人的眼中。
夜廷深看着偌大的显示屏分成了四个方块,每个方块都是同一个场景的不同角度。将音量调到最大,温阳口中的狂言便被他收入了耳,一时间,眼底阴云密布。
特助莫探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下了然,便欠身问道:“需要联系律先生么?”
闻言,夜廷深竟笑了,摆摆手。
莫探懂他。
若要干净利索地取一个人的命还不留下蛛丝马迹,这事儿还真得找律凌辰。然而,自他回国以来忙得跟什么似的,别说见到他了,就连电话都打得少。
不过……
眼睛盯着屏幕,夜廷深唇边的笑意渐而敛去,喃喃自语:“他还不能死。”
*
温阳还不能死。
这一点,温迎和夜廷深倒算是不谋而合了。
虽然温阳就这么死了势必对夏启昀造成巨大的打击,那是温迎乐意看到的,但现在,他更想看着这对母子,生不如死!
所以,在母子二人乱作一团的时候,温迎已经上前向谭琳子伸出了手,语气淡淡,“下来吧,继续僵持下去也没意思,浪费时间。”
谭琳子犹豫了一下,将小手放进了他的手心,小心翼翼地从栏杆上跳了下来。
楼下消防队的人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而夏启昀此刻终于嗅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看着温迎和谭琳子站在一起似乎很是熟络的样子,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尖叫:“温迎!你设计了我们?”
短短一个下午,夏氏的金融已然支离破碎。谭琳子上天台闹了这么一出,夏氏的形象直接跌入了谷底,这让一直在时尚界独占鳌头的夏氏财阀直接遭遇了滑铁卢,外界舆论不断,不少公司终止合作,股票狂跌,董事局势必会对夏启昀母子心存芥蒂。
夏启昀怎会想到,她聪明一世,有朝一日竟会栽在这个小兔崽子手里?
“养在羊群中的狼,即便性子再怎么温顺,依旧改不了残暴嗜血的本性。伯母,看样子这么多年来,您对我还是不太了解啊!”温迎依旧笑着。
楼顶摊牌,场面逆转。主要矛盾从夏氏与外界的矛盾转移到了温家内部的矛盾。夏启昀此刻连懊恼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怎会如此大意?竟把这匹狼错当成了羊!
“这是我父母过世后,您教给我的。”温迎勾唇,“现在,我也算得上学以致用了。”
然后,温迎快速地打了一个电话,当着夏启昀母子的面,宣告温氏撤走对夏氏的资金注入。这对如今面临着坍塌的夏氏而言,无疑是抽走了最后的那根砥柱!
*
夜氏。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夜廷深心知时机快要成熟,便拿座机拨了电话,沉声命令:“准备了。”
温氏撤资。
夏氏的股市下跌。
夏氏的股东向外抛售股票。
夏氏已成为囊中之物。
夜廷深的目的已经快要达成了,但,温迎没有。虽然事实上,夜廷深也并不知道温迎和夏启昀母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恩怨,导致他非置他们于死地不可。
于是,夜廷深不过下达了几个命令的工夫,温阳,跳楼了。
*
温阳跳楼了,从20多层高的楼房一跃而下,快到让顶层的人都还没反应过来,那人便已经纵身消失在了楼顶。
夏启昀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女子的尖叫声刺穿了她的耳膜一般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忘了温迎究竟说了一句什么话让温阳如同受了刺激一般发疯了,力气大到让四个保安都没能拦住他。刚刚打了他的手还在麻木状态,那个被打的人,跳楼了。
跳楼了……
没有失声痛哭,没有疯一般地冲下楼去,没有索命似的去找温迎又或者是谭琳子的麻烦,没有……
她只听到,温迎对她说:“夏启昀,这就是报应!”
*
凉至下午本来一直都在关注着媒体的动向。
然而,一顿晚宴持续的时间挺长,又主要是宴请教授,所以凉至没好意思分心去看新闻了。等晚餐吃好后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多,她拿出手机,通话记录里尽是未接来电。
不全是她认识的号码,也有她陌生的,但手机自动识别这些号码为骚扰电话,所以她也就没理会,只从红色的一行行字母中看到了夜廷深的名字,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是一个“咯噔”,她又没接到他的电话,保不齐待会儿他会怎么说她了。想着一些事情电话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她便没有选择回拨过去。
宴席散了,工作室的男士们多少都沾了些酒,陆靳北喝得少,尚还清醒,便一个个找了代驾来送他们回去,女生倒是不多,陆靳北便塞了个和他一样没喝多少的送她们回去。
见状,凉至笑了,“看来我还是很有面子的啊!竟然由陆老板亲自送。”理论上,陆靳北确实是老板,凉至是员工,所以这个称呼并无不妥,但陆靳北硬是皱了眉头。
工作室刚起步的时候,周晚笙也曾调侃他,称呼他为“陆老板”。也就那么一次,有人叫他“老板”。
这是第二次。
“走吧。”敛起思绪,陆靳北说。
没有代驾。
凉至晚上没沾酒,于是由她来开车,陆靳北则靠在后座闭目养神。
“你有话对我说。”沉默了一路,凉至终于开口打破。见陆靳北没出声,她又补充:“明明说好的你送我,结果怎么变成我送你了?还是说,你喝醉了?”
“没醉。”
睁开眼,陆靳北回了这两个字,朝凉至笑了笑。黑暗中,他笑得有几分苦涩。凉至眼尖,看得清楚。
忽然想起一句话,男人想念一个人是在酒后半醉的时候。
“一周后,沈氏千金的生日宴,你会去的吧?”陆靳北忽然说,眼睛却看着窗外闪耀的霓虹。不等凉至回答,他又看向她,笑,“帮我个忙。”
“什么?”
“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