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见几人出去半天没回来,骂骂咧咧的拿出珍藏的糙米熬了粥,切了些咸菜,还把前阵子从大山掏到的鸟蛋煎了。
现在有钱了,她没必要再像前几日那样天天吃野菜。
谢父回来看到吃这么丰盛,震惊地看着自家娘们儿。
“张翠花,今天又不过年不过节的你疯啦?”
这一桌得抵他们一家子半个月的口粮。
庄稼刚种下,一时半会儿不会有收成,家里的粮食都紧巴巴的,哪经得住张翠兰这么挥霍?
谢壮跟着父亲数落她,“是啊!娘,咱家什么光景你又不是不清楚,你这一顿煮这么多,接下来可怎么办?”
谢父觉得肯定是自家娘们贪嘴,不由分说就要拿棍子把张翠花打一顿,好叫她以后不敢浪费。
棍子快要落下时,张翠花拿出林北玄给的金子,“当家的,你看这是什么?”
“金……金……金子!!”
父子二人双眼放光,“怎么来的?”
张翠花把林北玄的事说了。
他们就算再种十年的庄稼也挣不到这么多钱,父子俩高兴得不得了,连饭都多吃了两大碗。
谢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翠花,你说那个叫什么林轩的要大丫贴身照顾?大丫都卖给王员外了,这样不好吧?”
张翠花收拾着碗筷,“有什么好不好的?王员外才给几个钱?就算现在林公子把大丫给……那什么了,又如何?反正她是要嫁人的,早晚得事。”
谢父一拍桌子,“也是,可王员外那儿怎么交代?”
张翠花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把钱退了呗!”
谢父点点头,“有道理,我这就去给他退掉。”
说着,谢父拿着钱就要去找王员外。
出院子就看到谢苒和二丫她们,他直接无视后面一瘸一拐的林北玄,朝姐妹俩习惯性训斥道:“臭丫头,不干活跑哪儿野去了?”
张翠花听到动静,碗也不洗了,探出头来,见谢苒两手空空,急了,“大丫,我让你买的肉和白面呢?”
那可是她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谢苒不急不慢,老神常在的找了块石头坐下,“你买肉和白面是不是给贵客吃的?”
“是啊!不给林公子吃难道还给你这个小贱蹄子吃?”张翠花疾言厉色道:“东西呢?”
谢苒冷笑,随即抬头让自己沐浴在太阳下。
嗯,多晒太阳,促进营养吸收。
她惬意的闭着眼睛,“林公子,你告诉她,你有没有吃肉?”
林北玄点头,“婶子,姐姐她给我吃了……”
谢苒满意的笑了笑,“听见了吧?他吃都吃进肚子里去了,我上哪儿给你变出来?不然你等林公子如厕,去守着就能看到了。”
林北玄脸色霎时黑了,刚吃饱,一听她这话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他已经能够想象他如厕的画面了。
这女人!
太恶心了!
林北玄急忙转身,眼不见心不烦。
张翠花本来就是流民,什么脏活累活都要做,听到谢苒这话,倒是没林北玄反应大。
只是她以为谢苒会买回来烧,自己也能跟着解解馋,没想到这小妮子让林公子吃好了回来,那他们吃什么?
“臭丫头,难道就给林公子一个人吃?你爹娘和你大哥呢?你要饿死我们?”
“二丫……!”
谢苒朝二丫招招手,下一秒,六岁的小丫头拎着一大摞野菜,噗嗤噗嗤放到厨房。
谢苒微微一笑,“我哪儿敢饿死你们啊?喏,不是喜欢吃野菜吗?多得是,不够再跟我说。”
“你……你……你”
张翠花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行了,贵人还在呢!像什么样子?”谢父走过来,朝张翠花伸手,“再给我点钱,我顺路买点肉回来。”
张翠花撅了谢苒一眼,不情不愿地把钱袋子交了出去。
等谢二狗走了,又开始指使姐妹俩干活。
王员外的府邸在桃源镇最繁华的地段,谢父走了个把时辰才到。
他和张翠花过来卖女儿,护卫见过,看到他又来,也没撵人,连忙上前询问,
“哟,这不是谢姑娘她爹吗?谢老爷来找员外?”
王员外儿子天生的病秧子,算命的说要冲喜才能延长寿命,这几年陆陆续续娶了上百房妻妾冲喜,
结果那些姑娘全都莫名其妙得病死了。
很多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愿意,于是王员外把目标放低,盯上了像谢家这种饭都吃不起的穷苦人家。
这些贱民有的是愿意卖儿卖女的,就比如谢二狗。
谢父点点头,抱拳,“是啊!我找员外,能进去吗?”
好歹是员外府,哪儿能随便进出?护卫尴尬一笑,“谢老爷稍等,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好,好!”
谢父在原地等了半晌,护卫才小跑着出来,“员外让您在偏厅等着,他忙完了就来,我这就带您去偏厅。”
谢父点点头,忐忑地跟着护卫去了偏厅。
在偏厅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走进来,双眼眯成一条缝。
“哎哟,是亲家啊!稀客稀客,突然到访,莫非是大丫等不及了想赶紧嫁给我儿?”
别看王员外现在跟他笑嘻嘻的,这人在镇上名声可不好,横行霸道惯了,奈何谢父找了好些个人家,就他出的钱多。
人称桃源镇地头蛇,王员外这人可不好糊弄。
谢父斟酌了下用词,开口道:“是……这样的……我们家大丫前几日突发急症,看了好些个大夫,都说治不了,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病根,还说那病会传人……”
“员外……不是我们不想结这门亲,实在是大丫没那个福分,她命薄啊!强行结亲,不得把病气过给公子吗?到时候冲喜不成……万一……”
后面的话谢父没继续说下去,颤颤巍巍地拿出一摞银钱,“所以……您看要不这亲事就算了吧?我把定金退给您。”
闻言,王员外收敛笑容,嘴角抽搐,眼神狠戾,毫无预兆地抬手就给了谢父一巴掌。
谢父被打得懵逼,捂着脸,迷茫的看着王员外,他自认为这个理由员外一定会同意解除婚约,可他为什么打自己?
王员外指着谢父鼻子骂,“狗东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嫌我儿子是个病秧子是吧?老子在桃源镇混了几十年了,也不打听打听,敢在老子前面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