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冉浅兮缓缓转醒,百里庸竟握着自己,趴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陛下...”
她轻轻唤了一声,百里庸仍然睡得安稳。
“陛下?陛下?”
她稍稍加重声调,喊了两声百里庸才醒来。
“兮儿你醒了?”
“你怎么趴这儿睡着了?快上床上来。”
百里庸莞尔一笑,脱鞋躺到了床上。
“今后再没人敢拿你无所出刁难你了。”
冉浅兮愣愣的看着他,还未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啥?”
百里庸欣慰一笑,揽过她的额头吻了一下。
“兮儿有孕了。”
“啊?”
得知自己有孕,冉浅兮的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惊慌,宫中孩子降生的概率,比百里庸废了她还小。
“怎么了,兮儿不高兴吗?”
“不是...真的有了?”
百里庸将她抱进怀里,温柔的抚摸着。
“真的。”
“能平安生下来吗…”
“兮儿放心,我一定保护好你跟孩子。”
深宫危险重重,万事只能依附于眼前这个男人。
冉浅兮莞尔一笑。
“好。”
半月后—
浅兮虽然已有身孕,但是百里庸仍没有去宠幸别人,日日忙完政务便回翊凤殿陪她,每晚也都老实的抱着她睡觉。
这日连绵潮雨,几个妃子坐在亭中乱嚼舌根。
“哎呀,本以为皇贵妃怀了龙种,陛下也能多顾惜咱们,现在看来啊,陛下更顾惜皇贵妃了。”
“谁说不是呢,协妃都栽她身上了。”
可嫔端坐着漠视她们,妃嫔们却越说越起劲。
“与其在这儿阴阳怪气,不如留出精力多去看皇贵妃几回,也能多瞧见陛下几回。”
两名嫔妃看了可嫔一眼,她一向不爱讲话,今天倒是破天荒的维护起了冉浅兮。
“可嫔姐姐说的是,我们不说了。”
可嫔缓缓起身,实在无法同品行不端之辈再坐下去。
“我累了,先回去了,妹妹们慢聊。”
跟着可嫔的离开,暗中也离去一名妃子。
冀北王府—
檀千焕双腿交替,漫不经心的看着舞姬们跳舞,却越看越觉得没劲。
这时,首领忽然递进来一封信。
“王爷…”
他缓缓抬眸,冰冷的眼神和身体令人窒息,全然没有对从前那种温柔。
“怎么了?”
“禀王爷,冉姑娘她…她遇喜了。”
“你说什么?”
檀千焕焦急起身,吓得舞姬和童建都跪了下去。
“王爷,千真万确…”
他垂落双眸,徒手捏碎玉瓷酒杯,鲜血顷刻淌出指缝。
“即刻出发前往皇城。”
“是!”
遇安侯府—
胥远朝入夜难寐,打量着手里的香包,苦思冥想。
“为何这里全是麝香…”
冉浅兮对香味儿并不敏感,只是觉得檀千焕身上的味道好闻,于是他便亲手配了这十麝香囊,于她离开冀州之前送给了她。
这个玉面王爷不仅文武双全,医术和制香之道更是冠绝一方。
“父亲您在看什么?”
胥鸣暄走进第一眼就看见那个香包。
“哎?这不是上次您在翊凤殿门口捡的吗?”
“这是皇贵妃私物,您还是还给她吧,贴身拿着实在不妥。”
胥远朝凌厉的看了他一眼,他瞬间闭嘴。
“私物又如何,她都是我的…”
“父亲…您不能总想着皇贵妃…这样很危险…”
胥远朝又看他一眼,他马上用双手捂住嘴唇。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都准备睡了,是看到父亲没睡才进来的。”
“还敢顶嘴,回去睡觉!”
胥鸣暄不服不忿的行了一礼。
“知道了…”
翌日—
冉浅兮已有孕近两月,处暑没了炎夏的闷热,她兴致不错便在御花园中赏花,不料冤家路窄,又和谢赢走了个对面。
“参见皇贵妃。”
“呦~真是冤家路窄~看你妹妹去?”
谢赢痴痴盯了她半天也不说话,眼里是欲言又止的怀念。
“你这么看我干嘛?”
“没什么…你这几天身体有不舒服吗?”
冉浅兮走过去围着他绕了一圈,他突然的关心令她费解。
“你怎么了?关心我什么时候死。”
“说什么胡话?”
谢赢情绪激动,冉浅兮望着他更是愣了。
“你才说胡话好吧,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救你命了?”
谢赢嘴角勾出笑意,看着她道不尽相思。
“那一刻就是救了我的命。”
冉浅兮听的云里雾里,整场眉头紧皱。
“你不会是真病了吧。”
谢赢看着她没有回应,冉浅兮摆手离开了这里。
“什么毛病?”
十七年前—
冀州冬日大雪飞扬,跟父亲上山寻找妹妹的谢赢不小心和家丁走散,自己也迷了路。
深山老林总有狼叫,他吓得蜷缩在树墩下,过了很久都没人找来,漆黑的环境像是炼狱,又冷又害怕的他瑟瑟发抖。
即将昏迷之际,迎面走过来一个小女孩儿,好像也是迷路转到了这里。
“你没事儿吧?”
他已经被冻得没有力气抬头,哆哆嗦嗦的有些口齿不清。
“我冷…”
小女孩儿看他蜷成一团,坐到他旁边抱住他为他取暖,两个落单的孩子抱在一起真的很暖。
“你也迷路了吗?”
小女孩儿看了看他,从容自若,像姐姐一样让令人心安。
“对啊。”
“那你怎么不害怕?”
小女孩儿纯真的笑了笑。
“本来害怕,可是遇到你了,两个人我就不害怕了啊~”
小女孩儿的说辞让谢赢无比动容,这是他这一辈子听过最温暖的话。
“那…我们还能出去吗?”
小女孩儿体型虽然单薄,但安慰他时却异常伟岸。
“能~我经常在这儿迷路,明天天亮了我们就能走出去了。”
“可是这里有狼。”
小女孩儿缓缓起身,把他带到小山洞里,小到只能放下两个人。
“有狼怕什么?你等着!”
片刻后,小女孩儿收集一堆柴火,围着小山洞点了起来。
“你别怕,只要火不灭,狼不敢过来的,我们两个看着火就好啦。”
谢赢认真点头。
“嗯!”
二人在山洞里聊的很投缘,但他的肚子时常发出共鸣,小女孩儿一笑掏出了一根鸡腿。
“呐~给你吃吧。”
他接过鸡腿,忽然安全感倍增。
“你不饿吗?”
“我刚才吃了一个,这个给你吃。”
谢赢已经饿的没什么力气,举着鸡腿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已过亥时,二人仍滔滔不绝,可聊到问名字时,小女孩儿却睡着了。
谢赢不知所以的看着她,发现她后颈有颗朱砂痣,恰巧他的眼睛下面也有一个,于是深深地记进了心里。
女孩儿睡着,添柴的重任便落到了他的身上。
待火光快灭,他抢在第一时间起身添上,然后迅速的跑回来,因为只有在她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全。
她安然的睡着,谢赢来回添火,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她身边。
天色渐渐亮起,狼叫声也在清晨中褪去,火堆还熊熊升烟。
小女孩儿睡醒却发现谢赢一晚没睡,忍俊不禁的笑了出来。
“你怎么不告诉我,我们换着添啊。”
“我…我看你睡得香…”
“哈哈你好笨啊。”
谢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我是有些笨…”
小女孩儿拉起他的手,一起走出了山洞。
“你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
“我和父亲住在城南的官驿…”
“好…我带你回去…”
待小女孩儿把他带出树林,正好碰上来寻他的家丁,于是她便默默离开了。
那日,冉浅兮给太子送糕点,低头时,谢赢看到了那颗朱砂痣。
他的情绪瞬间瓦解,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到头竟是自己最想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