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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浅兮伴着琴声缓缓入睡,忽被门外轻缓的脚步声扰醒,她抬眼望去,画师儒雅而来。

“见过东家,东家有何吩咐?”

冉浅兮伸起懒腰,拍了拍刚打完哈欠的嘴唇。

“今天书生们上船的景象你看到了吗?”

“回东家,看到了。”

冉浅兮眉头一挑,眉飞色舞。

“画下来,我拿回去嘚瑟嘚瑟,对了,还有雨景,反正所有你觉得好看的场景都画下来。”

画师莞尔行了一礼。

“小人明白。”

冉浅兮走出船舱,师傅们各自离开,画师笔下生花,于宣纸上勾勒出入门所见,意境非同寻常,命名为《入门图》。

船行数天,已然过了北界,但才出北界,相安无事的运河上便犯了水盗。

大船目标壮大,看着船上来来往往之人,水盗们以为是一艘价值连城的货船,再不济也是百人客船。

正巧天阴,运河驻军犯懒,数艘贼船将其围了起来,船长与船夫立刻拉起了警戒。

“水盗围船。”

他们从容镇定,都是水路上跑了一辈子的老手,强盗当前作战有序。

铜锣响起,长行水路之人全懂事的关起了门窗。

冉浅兮梦中惊醒,一溜烟跑出船舱藏在洪藩身后。

“藩兄救命!”

洪藩一愣,这次回眸,顷刻认就出了冉浅兮。

“阿浅!”

冉浅兮小鸟一样藏到他身后。

“娘的,你刚认出我来?”

洪藩激动转头。

“我是看着眼熟,没敢认。”

冉浅兮抬起他拿着长刀的右手,再次藏到了他身后。

“你先打他们,打不过咱们再给钱。”

洪藩破颜而笑,虽没有大侠之名,但在江湖上也难遇敌手,一般的江湖浪客都认他的名字。

“你且放心,小场面,莫着忙,莫着慌。”

贼船靠近,一根根攀墙锁甩上船尾,洪藩右手一抬,打手们围上一圈砍断锁链。

与此同时,琴师几人忽然警戒,走出船舱站在冉浅兮四周。

“嚯,你们这是?”

琴师:“东家尽可放心。”

酒师:“不过小贼,东家回舱等候。”

茶师拿出脊鞭进入备战模式,画师还在亭中作画,欲再画下这浓烈的一幕。

冉浅兮看着三人的动作,训练有素,忽然认出那熟悉的招式她在冀州见过。

“你这是捡到便宜了,几十两还能有新发现。”

洪藩从旁打趣,冉浅兮便更觉师傅们不对。

一场激烈的打斗过后,水贼一人未剩,老船夫们将尸体扔进运河,小工打来一桶桶清水刷洗着甲板。

这时,酒师书信一封,送到檀千焕身边。

冉浅兮站在原地瞠目结舌,数十匪患无一人近过她身。

师傅们整理衣装,潇洒而去。

“我去,真捡大便宜了?”

洪藩难耐一笑,那些人明显是军中招式,与江湖不同,一下便猜出是有人特意,派这些美男来保护冉浅兮。

“人缘不错,走哪儿都有人帮。”

钱有仁慌忙而来,事情早已收尾。

“阿浅你如何?”

冉浅兮得意忘形的捋了捋额前碎发。

“小场面,莫着忙,莫着慌。”

“抱歉,我向来睡得死,方才睡着了。”

冉浅兮笑着拍了拍钱有仁的肩膀。

“我知道,别担心。”

黄昏画舫歌舞孪起,厨子一双巧手,脍炙山珍海味。

琴师素手抚琴,微风阵阵,用琴音谱出天籁云霄。

冉浅兮吃的津津有味,美酒喝的不亦乐乎,画师又描绘起这一帧一幕。

船行十数天,仲春不约而至,冉浅兮似乎彻底找回了自己,再也想不起前一世的伤心。

长江宏伟壮观,大雁展翅高飞,像赴约一场天宫盛宴。

檀千焕接二连三的收到信件与画稿,每次打开时,都珍惜的看着每一个字和每一笔线条,这是他和冉浅兮唯一的联系。

“兮儿,你到底是在逃避我,还是自己的内心。”

他吝惜得摸着每一幅画里的冉浅兮,如今他早画地为牢,不敢迈出任何一步。

江南已到,正值盛春,诗中的日出江花红胜火,诗中的碧柳垂丝水巷遥,她全尽收眼底。

扬州城烟雨温柔,婵娟良婉美好,路上行人似乎都像画中一般令人眼前一亮。

城内大船不到,乌泱泱的书生和舞乐团紧紧相随,场景震撼不凡。

在酒师的引导下,冉浅兮买下一座四院豪宅。

牙人介绍的酣畅淋漓,春可沐浴烟波,夏可大赏盛景。

“此处人杰地灵,风水上乘,女公子可放心住下。”

冉浅兮围着院子绕了一番,牙人又将她带出府邸。

“女公子请看,南邻玉水桥,西邻鼓盛街,无论往哪边看,此座宅子都是最便捷丰富的选择。”

冉浅兮满意点头,牙人递上了房契。

“女公子放心住,这些歌舞乐妓全都可以放下。”

冉浅兮一笑,掏出一张三千两的银票,像金主一样散发着光芒。

“府上下人不要太多,你看着买几个,要机灵的。”

话落,又掏出二百两银子。

“记得一次性付清啊,月钱让她们上府来谈。”

牙人点头哈腰的接过银子,拍着胸脯做出担保。

“女公子放心,小的懂规矩。”

冉浅兮轻轻摆手,牙人行了一礼离开府宅。

她转身看着门洞上挂的空匾,命人刻上了冉府两个大字。

“那个,你叫什么?”

酒师上前行了一礼。

“宿栖。”

冉浅兮自然的掏出一锭金子交给了他。

“买些日需用品,你不是本地的吗?不容易上当。”

“是,东家。”

而后又递给画师一百两。

“你眼光好,给府中佣人定些衣服,别太寒酸。”

“在下明白。”

冉浅兮深吸一口空气,坐到凉亭中,钱有仁跟着一起坐下。

“终于落脚了,这个房子怎么样?”

钱有仁一笑给她倒了杯茶。

“非同寻常。”

“哈哈,非同寻常就好。”

洪藩回了神虎寨,茶师、琴师、调香师表面告辞,其实早埋伏起来,暗中保护冉浅兮,歌舞乐妓跟船返回了渡口。

午后,牙人带着管家和佣人来冉府报到,模样全是过得去的。

管家一身浅秧色直裾,及腰长发用一根纯白的发带束起,额前飘着两缕秀发,平平无奇的装扮却不影响他俊逸潇洒的模样。

“天哪,你这从哪儿找的?这么会找?”

牙人淡淡一笑。

“女公子谬赞,这不过是普通管事。”

冉浅兮围着管家转了一圈,怎么看都觉得他是在刻意隐藏身份,因为那张出尘脱俗的脸,分毫不像一个月挣三十两银的管家。

竹?向冉浅兮行了一礼,没人知道他和琴师几人,全是檀千焕精心训练的鹰眼。

“小人名竹?。”

冉浅兮满意的看着他,眼中冒着星星。

“好好好,长的太好了…”

竹?莞尔一笑。

“东家夸大了,在下不过一介布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