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的荣华城上方,一盏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灵灯,此时正高高地挂在城中上方。
那一点微光却并未照亮下方,反而是下方之人身上渐渐散去的白色光点,朝着空中的灵灯而去。
一道屏障隔绝了内外。
城中虽看不清城外,可城外却能看清城内之景。
金丹修为的眼力自是极好的。
南观看着离火宗有一位昏睡的修士周身光芒大亮,眼中闪过一抹痛惜。
可他却无能为力。
这可是幻天灯,一旦开启只能从内破解,外界的攻击反而会增加它的开启速度。
剖解自己内心最为恐惧之事,并迎面而对,犹如真实所发生。
只要其中的人能从中而醒,那人便能从中离开。
可联想到众修士刚到荣华城所看,那些邪修一开始便选择攻心。
眼见空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他看向旁边的二人,这其中大多都是凌云宗的弟子,真的没有其余方法吗?
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青栢道友,这幻天灯是不是还有其余的破法?”
这话让一旁的方运也将视线落在师兄身上。
心中提起的弦有些落下。
青栢并未立马回答,想到宗门记录可能的破法,眸色有些晦暗。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是有一个方法,可却不是破阵。”
幻天灯,幻影一日。
不管其中的人是否醒来,只要在开启的第一日期满,里面的人都会在深深陷入沉睡,再也不会醒来。
可这方法只能减轻些其中修士的压力,对心性不好者并无多大之用。
外界不过片刻,荣华城中的人却不相同。
陈最坐在一处书桌之前,一脸认真地听着前方夫子所讲。
很快外面的铜铃响起,昭示着这月书院中的课时结束。
她收起一旁的书籍,起身正准备朝着外面走去,可却有一人拦住了去路。
她视线上移,淡淡地问道:“可问何小少爷有何贵事?”
“陈兄,今日易桂楼相约……”
后面的话没说完,她却应下。
回到书院中与他们这些贫寒之人所住之处,将房门与窗户紧闭,换了一身简洁的衣裳出了门。
前往相约地点,经过那条熟悉的暗巷之时,脑海中却莫名回想起了以前之事。
六年之前的那条巷子中,开始还未发生什么,后来见她每次乞讨能得贵人赏赐,招惹到了不少人的红眼。
每当晚上繁华的街道散去,那处阴暗的巷中便活跃起来。
尤其是她孤身一人,无疑是最好拿捏的对象。
她早就知道,无论在哪里都要争个孩子王,而实力才是评判一切的标准。
当那些人突然找上她时,虽心中有所预料,可到底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幸好平日里在家干活干得多,看起来瘦弱,力量却并相差太大。
那天夜里,她与对方两败俱伤。
若不是最初藏起的那枚石头,她兴许是撑不过当晚的。
自那晚之后,她能明显感受到周围人眼中的一些变化。
后来那一年,她同巷子中的其余人打过无数次,最开始是差不多年岁的孩童,后面是高大的少年。
越往后也有大人,可那时她已经是孩子王,对此并不惧怕。
至于外边陈父寻找她的告示,早在当初一月后便被撤离。
只是在某日看见一本书籍之时,心中原本熄灭的火焰又亮了起来。
于是她寻了个机会,在街上偶然撞到了书院痛惜才子的夫子,只是看了一眼对方拿着的书籍,随后说了一句其中的内容。
最后跟随着那位夫子进入书院,虽只是对方的一个小门童,接触到的书籍却愈发多了起来。
后来展露了才华,这才成为了书院的一位弟子。
至于身份,荣华城不缺乞丐。
想到这里,陈最抬脚继续朝前走去。
最初当小门童之时,每月还能有些俸禄,成为书院弟子后,哪里都需要花钱。
只单单文房四宝便掏空了她大半的身家,幸好书院中有住处,以及当初入院成绩优异。
她看了看有些洗的发白的料子,摇摇头。
这也是她今日应下邀约的原因。
一踏入易桂楼,那些小厮都是熟人了,立马便有人将她邀至上三楼。
守在外间的小厮见是她,也将房间门打开。
陈最耳边立马便听见一阵悦耳的琴声,她并未有所反应,径直走向与屏风相隔的另一边。
里面简简单单,中间放着一方书桌,上面文房四宝具有。
一旁小桌上还摆放着几个人书籍,还有一些空白纸张。
她坐在书桌前,熟门熟路地将纸张抽出,拿起笔写下去。
不过片刻,纸上便完成,紧接着又拿出另一张纸,落笔与前一张却是截然不同的字迹。
这也是为何她能在此行道中如此受欢迎的原因。
尤其是这些人所给出的酬劳可不少,任谁也想不到在书院中并无交集的人,会有如此门路。
不过她也不是每一次都会帮这群人,毕竟夫子对于他们的真实水平还是清楚。
就算她再怎样改变话术,次数太多难免会被发现。
直到外面的天黑下,此处楼阁中也热闹了起来,她这才停下笔。
察觉到手腕的酸胀,她放下毛笔,揉了揉。
她正准备起身时,却察觉到原本还有些热闹的楼中安静不少。
突然嗅到了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随即猛的起身,朝着身后的窗边看去。
就看见顺着窗沿滴落的水珠。
她指尖沾染上,两指一揉搓,油腻的手感立马传来。
将衣袖离那处远些,却悄悄探头看着下方的距离,随即转身便要离开。
也就在这一刹那,身后燃起熊熊大火。
这一变故,楼中尖叫声不断。
她走出那处屏风,却看见那些少爷一个个呆滞地看向门外。眼中很是震惊。
走近些一看,就见两道血迹映入门上。
看了看身后该付他酬劳的一群人,都在同一个房间中,她独自逃脱后面面临的审问。
身后的人见她想从此处离开,连忙开口道;“别去,那人一剑就抹去了外面人的脖子。”
听到这话,陈最有些无奈。
后面是火,又是三楼,跳下去不死也得残废。
前方好歹还有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