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馨结案总结时是这样说的:“这个故事听起来让人伤感!被告王强东是一个性格沉闷人生阅历几分苍桑的男人,他不善于处理感情,也没有尽到保护爱人的职责,所以他的前女友在寻仇时被杀害。他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儿子长达三个月的被虐待,他居然一无所知。更重要的是他是一个残忍至极的男人,因为他对死者砍了整整十八刀。在整个追究被告杀人动机的过程中,我们是发现被告长期受死者的骚扰,甚至儿子都受了很沉重的伤害。那是不是这样就给了他合理的理由去杀害死者呢?答案是不可以。”
“死者的某些行为也许是错的,并且是犯罪的,但是不是真的毫全不可避免?不是的。如果被告对儿子多关心一些,对家人多照顾一些,很多事情根本完全可以避免。也许辩方律师会说被告承受着强大的精力压力不得已杀人。那我想问,这个过程中,被告可否想过跟死者的家人商量,可否想过跟死者所在的单位沟通。被告以为可以用最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其实是相反是错的。他错就错在草率而残忍的结束一个年轻女子的生命,让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他错就错在用最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让他的孩子成为无父无母的孤儿,影响了孩子的一生。”
“最后,我想提醒审判长合议注意的是,死者杀人动机充分,杀人手段残忍,事事实认识清楚,证据明确,建议审判长,合议庭判被告王强东故意杀人罪名成立。”
叶耀司做结案总结:“审判长,合议庭,我完全赞同检察官所说的,我当事人在杀害死者朱月时残忍至极,应该受到法律的惩罚。但深究犯罪动机时,我当事人难道就没有值得同情的地方吗?”
“我当事人是一个情商不高甚至有些愚顿的男人,也许任何一个智商情商正常的男人面对像死者朱月这样的追求者,都可以找到妥当的解决方式,但我当事人他不会,他也不懂。他以为死者真心照顾自己的儿子,所以试图接受死者的示爱。当他发现不适合的时候只能拒绝。最后拒绝不能,自己的家人深受朱月的骚扰。以他过往的经历他以为只要杀人才是解决的终极方式。”
“有几个点我希望审判长酌情考虑,第一,我当事人之所以杀人是因为儿子王浩长期受朱月虐待,一时激情杀人。第二,控方声称我当事人是一个极度残忍的人,如果我当事人真的是一个极度残忍的凶手,他不会在杀人的过程中将孩子关在教室,避开让孩子看到这残忍的一幕。第三,我当事其实也是这个案子的受害人。他认识一个以为是可以相守的终身伴侣,结果却结识了一个对自己痴狂到不正常的女人,他在被死者折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才被迫杀人,他一样是不幸的。”
结案总结后,法官宣面择日宣判。
缪馨在收拾东西,叶耀司走过来对她伸出手:“缪检,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缪馨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淡定的收拾东西。
“对了,听说明二少进医院了,还做了手术。”叶耀司又说。
缪馨听了这话,缓缓的抬头,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
“我昨天去看过明二少,那受好像是他哥哥明懿的打的,整个鼻子都歪了,现在纱布还没拆掉,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毁容。”叶耀司道。
“是么,我跟明二少不熟。”缪馨回道。
叶耀司凝视着缪馨,道:“可明二少说想见你,希望你去看他。”
缪馨东西已经收好,顾小楠小琛带过来了,她冷声道:“那就让他慢慢等吧!
出法院出来,上车后小琛问缪馨:“馨馨,王浩他爸爸会被判死刑吗?”
缪馨还真没办法回来,她同情王强东,但不认可他这种行为。通过杀人来解决问题,是人最低劣最可怕的方式。
“怎么判刑?是由审判长决定的。”缪馨摸摸儿子的头,“小琛,这次做的很棒,在法庭上表现的很好,妈妈为你骄傲。”
缪馨电话响了,是明懿打来的,问她庭审结束了没有。
“已经结束了。”缪馨说。
“今天晚上咱们在外面吃饭,你直接回家还是回律政司。”明懿问。
“直接回家吧!”缪馨说。
“一会儿家里见。”明懿说着挂断了电话。
她收起电话,想到叶耀司说的关于明二少受伤的事情。明懿打了明一祈,为什么呢?
结果吃饭的时候明懿也不提明一祈受伤的事,他不提缪馨自然不会问。
明懿一直在跟她谈结婚的细节,缪馨倒是兴致缺缺:“我觉得婚宴可以低调一点。”
“那不行。”明懿说,“我明懿结婚怎么可能低调,咱们这次结婚一定要盛大而铺张。”
缪馨意外的不行,她了解的明懿素来是个低调的人,不在乎那些形式的,却偏偏在婚礼上固执起来。
“你家人知道我们结婚的事情了吗?”缪馨问他。
明懿说:“知道。”
缪馨:“他们什么态度?”
明懿:“现在还不同意,不过到了结婚那天,我保证他们都会出席,并且送上祝福。”
明懿不是一个轻易许诺的人,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做到。
缪馨其实也不担心,决定将这些都交给他。
次日上班,她刚到办公室小楠就跟进来。
“朱思维夫妇过来了,现在在杨检的办公室。”小楠说。
缪馨也料到会承受朱思维夫妇的压力,但她是检察官,她只会做她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不一会儿杨在春进来,见缪馨在忙,便叹息一声。
“杨检,抱歉,肯定让你为难了。”缪馨抬头对杨在春说。
杨在春道:“倒不是为难,昨天的庭审我也略有耳闻,其实你大可不必深究王东的杀人动机,让朱思维夫妇这么难受。”
缪馨知道她那么做一定会有人误解,她说道:“杨检,我承认这个案子我处理的稍有不当。但我认为身为检察官,有必要把事实认定清楚,给被告检控入罪时也合法,合情,合理。”
其实这也是杨在春欣赏缪馨的地方,检察官不应该是冷冷的只将被告入罪,而是合乎情也合乎法,因为法律不应该真的就只是条款,还应该有温情。
“朱思维夫妇就在外面,你好好安抚一下人家。”杨在春说。
“嗯”缪馨也做好心理准备,这对夫妇没那么好应付。
不一会儿缪馨见朱思维夫妇,朱思维脸色难看至极:“缪检察官,之前你我们找你聊时,你可没说会调查我女儿这些事。”
缪馨倒是很淡定,虽然她知道朱思维有一定地位,不少现在显贵之人都是他的门下之生,这要是寻常人可没这个机会来这里质问她这个检察官。
“朱教授,我们在法庭上所有的证供质证程序是不可能事先告诉你,也没必要要事先征得你的同意。其实在法庭上的种种供述和调查结果,想必你二俩早已经知道。”缪馨说。
朱思维脸色难看至极:“王强东杀我女儿是事实,你把这些说出来,只会毁坏我女儿的声誉,你难道认为这样可以洗清王强东杀人罪吗?不要忘了你是检察官。”
缪馨倒是淡定,她说道:“朱教授,我时刻记得我是一名检察官,但是检察官的职责不仅仅是将被告入罪,还要把犯罪事实调查清楚,包括被告的杀人动机。朱教授,朱太太,你们是不是也应该反醒一下你们的教育方式哪里出了问题,才导致你的女儿会分裂出两种不同的性格呢?”
朱思维和朱太太神情一震,他们老来得女儿,自然把女儿当宝贝一样宠着,从小到大凡是朱月想要的,伸手即可以得到。
导致朱月有很重的公主病,占有欲极强,不仅如此性格里还有巅狂的因子,不然不会做出虐童及无限制骚扰这样的事情来。
朱思维气极反笑:“缪检察官,你好样的,很好,很好!”
朱太太道:“我女儿才是受害者,她人已经死了,你还要这么对她,我会去投诉你的。”
缪馨听了这话还真想笑,但她没笑,只道:“朱夫人,你女儿的确是受害者,她很悲惨,但也不能掩盖她曾是个加害者的事实。做地的事情总要负责,我想她也希望在她的人生当中真正为自己做的事情负一次责。”
缪馨把朱思维夫妇给气走了,而他们也确实把缪馨投诉了一把。
杨在春让她就这次的庭审写一份报告,缪馨便将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小楠。
小楠倒是很积极:“缪检,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报告写的干净漂亮,不让那些达官贵人还有借口乱唬乱叫。就算投诉,领导肯定也会认同你的。”
缪馨很喜欢小楠这个助理,道:“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很好,辛苦了,小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