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这把年纪了！为什么还挡一个几岁大的小娃娃的路？咋的？是你家的棺材板已经盖不住你这个老不死的祸害了？”
又一个妇人出来插着腰接着骂道。
本来街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行人从这里经过。
结果，被几个妇人的大嗓门给招来了几条街外的不少邻里邻居和过路的贩夫走卒。
大家都慢慢的向着华明洲他们的这边围了过来，有几个附近的邻居还悄悄的给身边的人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家伙儿就都知道了这个老头子耽误了人家请大师，害的人家家里唯一的独苗夭折的事情。
大家都在明里暗里的对着老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老头还在这里跟几个刚刚痛失孩儿的妇人讲什么国之大义，讲什么生死存亡，讲什么历史更替。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面扔出来了一根烂菜叶子，接着围在外面的百姓就开始从自己的手边找东西，瞄准了老头的方向扔。
看老头的打扮像是个有钱又有能耐的，但是没想到他的思想竟然如此的迂腐、老化，跟不上社会主流的发展。
华明洲静静的看着引发这次事件的人被围着骂，心里没有一丝丝的波澜。
只在老头抱着头躲避各种烂菜叶子、石头、土块、臭鸡蛋和各种家禽的粪便的时候，与他对视了一瞬。
你看，这就是你坚持要分出家与国之间的差别的后果。
你冒犯了人家的家人，一个家里的所有人都会前来讨伐你！
你要是冒犯了一个国家的尊严，一个国家的所有百姓都会拿起身边的武器想方设法的弄死你，甚至是你的家人！
这，就是国与家之间的区别！
老者似乎看懂了华明洲未说出口的话，又似乎没看懂。
总之，自从被大家围殴的奄奄一息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华明洲摆摊的地方。
当然，华明洲最近挺忙的也没空时时注意他的动向。
他虽然当时还在周边等了等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终究是没找到他。
因此，他最近都在男人的家里给那个被耽误了性命的小娃娃超度亡魂，顺便给男人家里的几个妇人开了几副安神药和养身子的药。
等事情都办妥了，华明洲出了男人家的门走了几步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
后来，街坊邻居想找华明洲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他这个人了，只能找到关于他的一点点传说。
这个时候的华明洲一眨眼的功夫又坐在了一个全然陌生的郊外的凉亭里。
身边还是之前的随身摆设。
郊外的风大，算命、看向、测吉凶、观风水的招牌在风中猎猎作响。
桌上的桌布和《周易》，以及他的衣摆却纹丝不动。
华明洲每日都来这里，看着这里形形色色的人往来穿梭，又看着各种风土人情的相互交融。
直到从他面前路过了三次的中年人停在了凉亭的外面，拴好了马后拾阶而上，来到了他的面前。
来人近前抱拳道了声‘打扰！’就径直歇在了亭子外围的石凳上。
一盏茶后，男人起身牵马走出了几十米后，跃上了马背一甩马鞭，骑着马儿消失在了飞扬的尘土当中。
华明洲总觉得现在的日子似乎过得有些虚幻，他又说不上来哪里虚幻。
在这里不知道又待了多久，送走了几波过来闲谈的路人后，华明洲眨眼间又到了一个边陲小镇。
这里的百姓日子过的并不富裕，脸上的皱纹也比其他城里的百姓沧桑些。
华明洲沿着街上的石子路一路往前，在城中转了半日，这才到了城里张贴告示的地方。
他看着告示上除了贴着从县衙里传出来的各种最新的政令外，还贴着一些招聘信息和重金求药的信息。
华明洲一一看过去，发现这里竟然从几年前就开始有很多小小年纪就生了病却无药可医的人。
奈何这里地处偏远，名医难寻只好向外寻求帮助，只是出去的人都面无喜色，反而一段时间后忧思成疾。
带着满腹的心事，华明洲把城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转了一遍没找到什么，又在城外的几个村庄那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找到什么线索。
在华明洲一筹莫展的时候，他听说三里外跟虞国接壤的地方有一处山涧。那里常年有很多的猎户莫名其妙的失踪，也有很多采药人进去就再也没有音讯。
跟他闲聊的人看着他的模样，还故意把情况说重了几分，为的就是吓一吓这个看起来一身是胆的年轻人。
可别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偷偷的往那座吃人的山里跑。
只要进了那座山真的就是把自己的命亲手交到了老天爷的手里，以后的生死真的很难自己说了算！
结果，那个淳朴的乡亲叮嘱了他很多遍，甚至他走的时候那个乡亲还就近指了几户人家给他看。
那就是去了山里没回来的人家。
可惜，当天夜里华明洲就直接摸着黑上了山。
他几乎是在月色的指引下一路顺着山势直直的走了一条最陡峭的山路。
快到清晨的时候他才找了一个四处没有任何遮挡的大石头，在上面打起了坐。
晨光熹微，华明洲感受到了万物复苏，听到了虫鸣鸟叫，闻到了山中独属于草木溪流的芬芳，也观察到了小小蚂蚁从休眠到开始劳作的全过程。
顺着一路走过来的轨迹分析，华明洲很快就确定要先在林间找找水流的源头。
他从荆棘丛生的灌木丛里穿行，从蛇虫鼠蚁聚居的洞穴旁边路过，从毒虫瘴气漫天的林中匍匐，从猛兽独居的地盘上隐身屏息，从猎户设置的陷阱周边抓紧树上垂落的藤蔓轻盈的荡过……
一直寻找了半个多月，华明洲才顺着一条很小的水流一直往上追溯，最终在一块隐蔽的树丛里发现了一些用来包裹炮制好的药粉的纸包。
以及，几个鬼鬼祟祟撒药又咋咋呼呼喝酒吃肉的……虞国探子。
华明洲简直不敢相信同样为人，虞国竟然会用这样阴损的法子毒害几里之隔的山的另外一边的一城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