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白家太爷又指了一下还放在柜台上的冬衣小声说:“就你这些冬衣,都够招眼的了!
粮你放心,山里有,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按市价给钱就行了。
你只管买点盐跟着我就行。”
也正是白家太爷的这个举动,让身处异乡的方家人觉得暖呼呼的,当下就按照白家太爷说的买了盐,还买了红糖,家里面有孕妇老人,山里寒冷,还是要喝点红糖暖暖身子的好。
方家人就这么跟白家人进了山。
其实,最开始,白家太爷并没有想过谋财害命。
虽然是地主,可是白家人的地那可都是一点一点自己开荒侍弄出来的,是本分人家,心中没有恶念,平时家长里短的磕磕碰碰也都是寻常事而已。
可是,财帛动人心,亦能要了人命。
方家人去到白家人在山里落脚的地方,白家太爷就给收拾出了一块给他们住的的地方,然后就离开了,留方家人先收拾,他也会去跟家里人说一下自己的打算。
白家人当然是不会拒绝,这在山里也没什么进项,要是能够赚几个买盐的铜子也是好的啊。
方家人说了是来这边做买卖的,白家是坐地户,人头熟,牵线搭桥的钱还是能赚的。
白家人这边说好了,白莲鑫两姐妹就跟着白家太奶准备做饭,今天来客客人,白家太奶还捞了巴掌大小的咸肉准备炖上。
期间烧了热水,白莲毓冲了一大碗红糖水,天气冷,念着方家媳妇怀孕,还给她加了个鸡蛋进去。
送红糖鸡蛋的时候,白莲毓双手端着碗,担心撒了,所以就没敲门,直接喊着:“方家嫂子,我冲了红糖鸡蛋给你,帮我开一下门。”
开门之前,白莲毓就听见屋子里有手忙脚乱的动静,她以为是人家没收拾完,也就没多想。
直到门被打开的时候,方骢的母亲满脸带笑的说着感谢的话,白莲毓那时候年龄小又开朗,还真跟方骢的母亲唠了几句。
后来看方家嫂子坐在炕上,姿势有点怪,白莲毓就说了声:“嫂子一路上累了吧,喝点红糖鸡蛋缓缓,再躺会,一会吃晚饭了我来喊你们。”
白莲毓离开后,方家人还直夸奖白莲毓懂事乖巧呢,那个时候,他们绝对想不到就是这个懂事乖巧的女孩是送他们上黄泉的开始。
离开了方家的屋子,白莲毓都没多耽搁,直接就去找了正在外面劈柴的父亲和大哥。
白莲毓小声的问父亲:“爹,你确定他们是走商的,不是干别的的?”
白家太爷一时有些不明白闺女要说啥,停下手里的活问:“咋啦?你是觉出来他们家的人不太对劲儿么?”
一时间白家太爷脸色有点发白,他害怕别人便宜没占到,最后弄成了引狼入室。
白莲毓也一脸担忧的说:“我刚给方家嫂子送红糖鸡蛋,我听见屋子里一阵乱响,我还以为他们是收拾东西有啥玩意摔地上了呢。
结果一开门,地上啥也没有,就方家嫂子特别别扭的坐在炕上,被子被掀在一边了。”
白家太爷听着老闺女这话,越听越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白家太爷打断白莲毓的话问:“老闺女,你到底要说啥啊?有动静和被子掀一边管啥的啊?”
白莲毓赶紧拉了一下老爹的胳膊,有点急更多的是担忧说:“你小点声,你急啥啊,听我说完啊。”
一看老闺女这样,白家太爷:“行行行,你说吧,你说吧。”
白莲毓还回头看了一眼,确定方家的人没有出来,才贴着白家太爷的耳朵说:“我看见那被下面有金条。”
白家太爷一惊,嗓门就控制不住了:“啥?!你说金……呜……”
白莲毓赶紧无助那大嗓门的老爹,生怕他喊出来,再惊动了方家人,万一他们听见要杀人灭口怎么办!
白莲毓直做着嘘声的手势,急的乱跺脚小声说:“小点声,小点声!”
白家太爷这才反应过来,眼珠子瞥了眼住的地方,然后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一边正劈柴的变脸成不明所以的走过来,拄着手里的斧子问:“你俩说啥呢,像是被狗撵了一样。”
白莲毓瞪了白连城一眼:“你也小点声!”
白家太爷挥挥手,让白连城继续劈叉,然后拎着白莲毓稍微走远了点,确定目前的距离正常说话,那边都听不见为止。
白家太爷问:“妮儿啊,你说你看见啥了?”
“金条”白莲毓捏住自己的大拇指加盖继续说:“有这么宽呢,具体多长我不知道,被子盖着么。我觉着吧,应该不只一根。”
白家太爷下意识去勾插在后脖领子的烟袋锅子问:“为啥啊?”
白莲毓:“要就是一根,那不随手就塞被里面了么,还用掀被盖上啊!”
白家太爷觉得也是这么回事,有点心慌的点点头。
白莲毓也有点害怕的问:“爹啊,你确定他们是走商的,不是打劫的么?”
白家太爷眉头紧紧的拧在一起,手上一直在按压着烟袋锅子里的烟丝,看着地上枯草呐呐:“不能吧 ,还有一个孕妇呢……”
白莲毓翻了一个白眼:“孕妇咋了,再说,那是他们自己说怀孕了,万一肚子是假的呢?万一那肚子里装的都是金条呢!”
有些话,越听越想,越想就越觉得是真的,尤其是跟钱财有关的。
这时候本来应该劈叉的白连城,突然出现在两个人身后说:“就算没有一肚子,有一根也是好的啊。”
白连城的这一句吓的白家太爷和白莲毓一跳,差点坐地上。
白家太爷赶紧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连城啊,你走道咋没动静呢,吓死老子了!”
此刻白连城的表情有些阴狠,白莲毓本来想说点啥来着,硬是没敢,只能给自己顺顺气。
看着大儿子白连城那个表情,白家太爷有点心慌的问:“连城啊,你想要干啥啊?脸咋……咋是那个样子呢?”
在父亲和妹妹有些害怕的目光之下,白连城恢复了那个读书人的斯文笑容:“爹啊,你说咱们家的粮仓还剩多少粮啊?”
白家太爷不明白为啥大儿子这么问,下意识的回答:“都算上的话,还剩下个一千来斤吧。”
白连城:“那你说一根大拇指加盖宽的金条能买多少粮食啊?”
白家太爷算了一下:“那可老鼻子了,买的粮至少够咱们一个村吃上三五年的。”
白连城继续循循善诱的问:“咱们家那么多的地,一年到头辛辛苦的侍弄,到了秋收,大部分都被响马掠走了,明明是个地主,却连口细粮都要算计着吃,爹你就不憋屈么?”
白家太爷哎了一声蹲下,望着深秋依旧翠绿的松柏林子:“那能怎么办,那可是响马啊,不给粮就得给命……哎……有命在啊,才是正经事。”
听到这些话的白莲毓,则是一双眼睛深沉的看向白连城问:“大哥,你有啥想法,直说吧。”
白连城嘴角咧出一个显得诡异的笑容说:“小毓明白大哥的想法了?”
白莲毓沉吟着开口:“你是觉得金条比粮食好藏吧?”
这话说的看似含蓄,实际上,只要知道前因的就都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白家太爷砸吧砸吧嘴,点着了烟袋,吐出一口白烟:“响马不做人啊……”
然后,只因为一眼,因为贪婪,因为恶意,一个计划就这么成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更何况原原本本就是一家人的白家人,甚至都没有多少挣扎,就达成了一致。
鳄鱼就是鳄鱼,看似心善,实际上不过是减少一下自己内心的罪恶感罢了。
白连城的意思是,他们家六口人,三个男人都壮实的很,对方只有四口人,两个男人,又都是南边来的身架子就不大,想要制服可太容易了,不如立刻动手。
是白家太爷说了句:“死刑犯上法场之前还有一顿饱饭呢,吃完了再动手。”
就这样,在方家人满心都是感谢,白家人满心都是算计之下两家人吃了一顿饭。
吃了饭,白家太爷也没着急,等着夜深了,睡的沉了再动手。
方家人是南方人,对火炕很是好奇,尤其是一路风餐露宿,又是第一次感受到身体下面不断传来舒服的温热感觉,开始高兴的唠了几句,就慢慢的沉睡了下去。
火炕很是解乏,尤其是累了许久,火炕不仅温暖,还能缓解身上的疲累感觉,所以方家人这一觉睡的很沉。
白连城和白家太爷拿着家里的两把劈柴斧子,对着方骢和他的父亲手起斧落,两股热乎乎的血不禁喷了白连城和白家太爷一脸,也喷溅到了方骢的妻子和母亲脸上。
孕妇晚上睡觉本就比常人乏累,经常因为翻身需要醒过来,所以是睡不沉的。
当感觉到湿热的液体溅在脸上的时候,方骢的媳妇就挣扎醒了过来,为睡醒的喃呢着:“什么东西啊?”
手也下意识的去摸,夜里,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方骢妻子只觉得手上潮湿。
当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子里昏黄发暗的油灯灯光之下,方骢的妻子勉强看清了手上的血,也看见了头顶,脸上溅了血的白连城和白家太爷。
此刻,他们两个人正用力的将卡在骨头上的斧子往下拔呢,方骢的妻子惊恐的看向身旁。
血从她丈夫的脖子上,咕咚咕咚的往外流,方骢的妻子惊恐的尖叫出声。
一边还沉睡的方骢母亲,被这一声惊醒。
白连城和白家太爷也被这一嗓子惊的差点脱手了卡在骨头上的斧子。
惊醒的方骢母亲看着眼前也悲怆的尖叫出声。
也就是在山里,方圆几里也许有别人家,不过冬天的林子里也不是全无野兽,一年到头听见一两次因为狼群或者野猪袭击的惨叫声,也算稀奇。
当尖叫声起的时候,白莲毓急忙跑到厨房,举着菜刀就跑到屋子里。
在尖叫声未停的时候,一刀下去就砍断了方骢的妻子脖子,女人捂住伤口,想要止住流出来的血,想要呼吸空气,可这些都无济于事,最后双目圆睁的断了气。
另一边方骢的母亲,也在儿媳鲜血喷溅的时候,被白家太爷一斧子断了性命。
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了钱财,为了一个“可能”,白家人剖开了方骢妻子的肚子。
剖开肚子的时候,血液还没有凝固,仍旧有血液流淌出来,这样的场景,已经能够证明肚子里的不是金条。
可是在贪婪前面,人性根本不存在。
为了满足最后的贪欲,生生的将已经成型的两个孩子从肚子里拽了出来。
这次彻底的死心了。
方家四个人此刻已经成了鬼魂,正茫然的飘荡在屋子里,茫然的看着屋子里惨烈景象。
白家人在确认肚子的不是金条之后就开始翻方家的东西,最后在方家人的行李里翻找出来整整五根大拇指加盖宽,手指长的金条。
白家人就在方家人的尸体和鬼魂面前,疯狂的大笑庆祝。
等方家人的鬼魂一点点有了神智的时候,看着地上残破的尸体,尤其是那被刨开的肚子,还有那两个被白家人像是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的两个婴儿,悲怆的哭嚎起来。
方家人被带到地府之后,告了阴状,经过判官和阎王爷的判定,允许了方家人回去报仇。
在方家人七七之后重返阳间,方家人属于新死的鬼,力量不足以跟活人报仇。
在找到白家人将他们下葬的地方之后,便开始了修炼。
那个时候处处时时枉死的人命不知道有多少,人世间的阴气并不少,这也给方家人提供了便利。
当方家人终于积攒够力量报仇的时候,他们回到当时下葬的地方,并没有找见自己的尸骨。
尸骨对于亡魂极为的重要,只要有尸骨在手,想要让其亡魂魂飞魄散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方家人有过担忧,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经历过的那些,和还未出生的孩子,便也就不再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