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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州

羽林军出兵离山郡,一路向北推进,五日之内,连下离山南部三县。

窦允、张墨、薛宝川本就是乌合之众,一帮子草莽豪强,趁乱聚众造反,占城为王,一个个号称麾下兵马十万、十几万,实际上就是一帮子流民暴民。

本来曹鲲还想让羽林军输几阵,向朝廷卖惨,索要钱粮补给,谁想的这些乌合之众忒不扛事儿,一两万训练不足月的新兵,乌泱泱的往前一冲,这些义军就被吓得丢盔卸甲,鸟兽群散,敢跟羽林军拼命的义军少之又少。

就这样,羽林军一路横推,再往前就是窦允的老巢离山城了。

离山城东西长三百丈,南北长二百五十丈,规模宏伟,墙高且厚,布局严谨,为雍州北部重镇。

曹鲲在定春县略作休整,便召集诸将,商讨攻打离山城。

诸将对离山义军充满不屑,在他们看来离山义军就是帮草寇乱民,不堪一击。

但贾茅、周访、陶瑞等文士脸色大变,他们心中有数,羽林军能够势如破竹的拿下南部三县,并非羽林军多么勇猛善战,而是窦允等人

将南部三县搜刮一空,各县留守的义军兵微将寡,大多是老弱病残。

可离山城就不一样了。

那是窦允的老巢,城中义军多达二十万,还有近百万的民众,如果他们坚守不出,光凭羽林军这点儿人马,想要攻下离山,可能性微乎及微,即便是能攻下,怕是羽林军也会伤亡惨重。

“将军不可!”

贾茅第一个起身劝阻:“将军,离山城中敌军众多,且城防坚固,易守难攻,我军虽然士气旺盛,但冒然攻城,只会徒增伤亡。”

周访道:“将军三思!”

陶瑞附和:“将军三思!”

众将交头接耳,曹鲲面色微沉,不悦的冷哼道:“哼,窦允鼠辈尔,义军草芥尔,我羽林军兵锋无双,上下一心,离山旦夕可破,何惧之有?”

陶瑞道:“将军,我军连日作战,人困马乏,不如多休整几日。”

曹鲲挥手道:“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军攻城拔寨,势如破竹,军心正盛,怎可浪费?我意已决,明日发兵离山,一举拿下离山城!”

诸将起身大喊:“诺!”

陶瑞扼腕叹息,愁闷不已。

待诸将各自回营后,贾茅满脸不解的询问:“将军,为何执意出兵?”

曹鲲冷笑道:“兵法有云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既然要打,那就要像疾风一样迅速,动作也要快,不要拖泥带水,给敌人喘息之机,你们懂什么?退下吧!”

贾茅无奈退下,走出帐外看到了周访。

周访道:“怎么样?将军为何执意进军?”

贾茅:“将军城府极深,捉摸不定。”

周访低声道:“贾兄,你说将军会不会是故意的?”

贾茅:“故意什么?”

周访:“故意……不说也罢,将令如山,我等遵从便是。”

春意盎然,绿柳依依,羽林军大举进攻。

曹鲲号称出兵二十万,以朝廷之名,讨伐反王窦允。

窦允这些天,屡战屡败,从曾经雄踞离山,沦落到如今仅仅只剩下离山一城,实力大不如前。

不过窦允的麾下依旧坐拥几十万可战之兵,在离山更是囤积着充足的粮草。

这一次曹鲲大举进攻,的确让窦允十分的震惊。

接连丢城失地后,窦允立刻派出麾下大将陈玄,屯兵于长阳山,抵挡羽林军。

如今的雍州可以说是一团糟,义军与义军之间,义军和朝廷之间,江湖各帮派间,你打我,我打你,打的鸡飞狗跳。

当真应了那句,乱世之中,群雄并起,稍微有点儿实力的就想趁乱取利。

春耕之际,公孙通派遣麾下大将尉迟韬挂帅,出兵十万,再次讨伐徐子通。

紧接着,田猛与司马嫣相逢一笑泯恩仇,田子仁回到雍定城的第二天,田猛派出大将田文出兵五万,一路攻城拔寨,打的丁越东逃西窜。

风雷帮与神剑阁冲突不断,双方大小厮杀数十场,打的雍州江湖人心惶惶。

仿佛在一夜之间,雍州成了沸腾的油锅,稍有不慎就会被炸得外焦里嫩。

离山城,昔日的郡守府,眼下窦允的王宫内,气氛沉重,宫女、太监噤蝉若噤,走路时都蹑手蹑脚,生怕被殃及。

宫殿上,窦允面色阴沉,麾下的几十个文臣武将,都是满面愁容。

“李勃、魏贤你们来说,为什么本王的军队就是打不过羽林军?难道本王的粮食里掺了大粪?本王的粮食喂饱了十万头猪?”

窦允眼神阴冷的扫视群臣,最终落在了左膀右臂的身上。

李勃,魏贤一文一武。

一个任车骑将军,一个任丞相,主持离山的军政大事。

本来自岐阳之战后,窦允率领大军返回离山,南征北讨,打的张墨、薛宝川丢盔卸甲,地盘扩大了一倍多,可是把他高兴坏了。

甚至他飘飘然的计划着吃下整个离山郡,然后杀出离山,争霸雍州,成为雍州之主,天下之主。

可是没等他统一离山,一直在广平郡种地的羽林军突然出兵,一路横冲直撞,打得他落花流水,城池丢了一座又一座。

他一下子就傻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变得不好了。连带着脾气也变得恶劣。

“王上,羽林军是大乾禁军,兵甲精良,训练有素,且曹鲲骁勇善战,我军已然尽力厮杀了。”

李勃和魏贤的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无奈。

“尽力了?这是什么屁话?”

“打输了还有脸说尽力?”

“本王看他们就是贪生怕死!”

窦允闻言,勃然大怒,脸色变的越发狰狞。

李勃硬着头皮谏言:“王上息怒,当前的形势对我军实在不利,羽林军来势汹汹,难以力敌,如今唯一能解局,只有向外借兵,集合数家之力,对抗羽林军。”

窦允眼神阴森道:“借兵?向谁借兵?田猛?韩世雄?还是祝士达?他们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向他借兵,怕是这离山城就要改姓了。”

李勃苦口劝说:“王上!仅凭着我们的兵力,能挡住一时,可时间长了,终究是挡不住的,王上,田猛兵强马壮,王上还曾助他夺下岐阳,两家交情深厚,我们可以向他求援,大不了多送他一些粮草。”

“哼,田猛野心勃勃,会出兵助本王吗?”

窦允眼神阴沉,在他的心里,田猛和曹鲲一样是他的敌人,迟早会刀兵相向。

魏贤道:“王上,雍州义军唇亡齿寒,田猛如果他不出兵,您就撤往山中,曹鲲夺了离山郡,下一步就会进军黑水、雍定,现在他帮您,就是帮他自己。”

窦允气愤道:“可是向他借兵,本王就会低他一头,本王不甘心啊。”

魏贤跪地道:“请王上以大局为重!”

群臣纷纷跪地请求:“请王上以大局为重!”

窦允看着跪地的群臣,心中一阵的苦闷。

他自然明白如今的形势,独自对抗曹鲲,他必死无疑,但是他就是不甘心向田猛低头。

窦允咬牙切齿道:“本王真的不甘心!”

魏贤道:“王上,其实向田猛借兵,也是一道祸水东引之计,田猛出兵与曹鲲厮杀,定然会损兵折将,将来我军与他厮杀,也能少几分阻力,多几分胜算,来日您东山再起,定能踩着田猛的尸体成为雍州之主!”

窦允冷笑道“本王还有东山再起之日吗?”

魏贤:“王上!您是天命所归的圣明之君,必然会横扫八方,一统天下!”

窦允有气无力道:“罢了罢了,为了天下大局,只能如此了,魏贤你出使雍定,请田猛出兵来援,只要击退曹鲲,本王愿意与他平分离山郡。”

“诺!”

魏贤拱手应和。

“李勃,长阳和离山的防务就交给你了,无论如何,一定要挡住曹鲲,最起码也要拖到田猛的大军来援!”窦允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文武大臣,他咬着牙,强打起精神。

“诺!”

李勃毅然领命。

窦允沉声道:“诸位,离山如今危在旦夕,本王希望诸位,上下一心,只要击退曹鲲,我等才能有一线生机,才能实现拯救天下,一统八方的大业,尔等才能封侯拜将,光宗耀祖。”

“臣等誓死追随王上!”

在场的文武大臣,纷纷高声大喊,表达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