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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烈平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俩办婚礼的那天,曹水带着一家写了礼账。

这事他是知道的。

那时温馨说她跟曹水认识,他还表示以后有机会得去拜会他们。

没想到曹水感恩的举动,会被于占德他们当成反动的证据。

正当于占德看向台下继续寻找证人的时候,温馨镇定自若的对于占德说道:

“大队长,你找谁作证,都不如把当事人找来有用。”

“哼!”

于占德愤愤的说:“我们哪知道曹大夫家住在哪?”

“要不是今天开会紧急,你以为会不把曹大夫找过来,一举揭发你的真面目?”

“你现在看见的就是我的真面目。”

温馨不卑不亢的话音刚落,沈烈平忽然上前一步,把于占德手里的大喇叭抢了过来。

大声说道:“我建议你把当事人找来,当面对质!”

“你干啥?”

于占德伸手去抢大喇叭,沈烈平把喇叭举起来,让他够不到。

并往旁边迈出一步登上了一把椅子,这回于占德更够不着了。

沈烈平冲着大喇叭说道:“曹大夫在咱们这十里八乡都是有威望的人,他怎么会轻易给人下跪?”

“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哪有隐情?这就是她欺压百姓的证据!”于占德跳脚嚷嚷。

沈烈平对着台下问道:“各位领导,各位父老乡亲,你们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有!”

李建民领着几个人大声回应。

“用不用找曹大夫过来对峙?”

“用!”

一开始是他们几个人,慢慢的变成了十几个,二十几个,赞同的声音越来越多。

于占德额头冒出的冷汗也越来越多,一边跳起来一边呵斥。

“沈烈平,你不要以为自己当兵就在这为所欲为!”

沈烈平从椅子上跳下来,拿着大喇叭似笑非笑的说:

“大队长,我是在实事求是,批斗大会是全体劳动人民的大会,可不是一言堂,你说有罪就有罪。”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是不是?”

“是!”

台下的群众呼声越来越高。

沈烈平继续说道:“批斗大会公平公正,大伙说对不对?”

“对!”

“公平公正!”

“公平公正!”

“批斗大会不是一言堂!”沈烈平又说。

“不是一言堂!”

“不是一言堂!”

看着台下被沈烈平煽动的群众,于占德一张老脸红一阵白一阵。

他恨死沈烈平了。

他爹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怎么会生出这种混不讲理的儿子来?

温馨侧目看着沈烈平,好意外呀!

简单的几句话,就把群众的情绪煽动起来,化被动为主动。

他的控场能力实在太强了!

站在主席台下方的于来顺看见自己老爹吃瘪,当然受不了。

端着步枪带着李占国就冲到了主席台上,拿着枪口对准沈烈平。

“沈烈平,你跟你媳妇现在都是人民的罪人,你还敢在这嚣张?”

“信不信我毙了你?”

“对,毙了你!”李占国附和道。

“呵!”

沈烈平讥诮的笑了一声,掷地有声地说道:

“想毙了我?你还不够格!”

“来顺,来顺,”于占德急忙挡在中间,朝着于来顺一个劲使眼色。

“快把枪放下!”

这可不是在他们生产队,下边还有那么多大领导看着呢!

恰在此时,学校操场外一阵骚动。

一辆军用卡车停在了大门外,紧接着从卡车上跳下几十个全副武装的士兵。

他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着主席台跑过来。

看热闹的人群自动的给他们让开一条路。

到了主席台前,一半士兵围在台下,一半士兵跳上台端着步枪,齐刷刷的把枪口对准了于来顺他们。

于来顺当时就吓傻了,他虽然是民兵连长,平时也参与训练,但这种真刀真枪的场面,还是头一回看见。

紧接着一个长着一张冷白皮的男人跳上台,对于来顺大喝道:

“你他妈好大胆子!”

说罢,一脚踹在于来顺的肚子上,直接把人踹倒在地上。

“你是干啥的?”

于占德惊慌的扶着于来顺喝问道。

来者正是邹明亮,他从后腰上摸出一把匕首,刷的一刀就把系在沈烈平胳膊上的绳子割断。

“大哥,嫂子,你们受惊了。”

呃!

温馨诧异的看着这群人,她一直都表现的很镇定,这会儿是真的吃了一惊。

这是沈烈平找来的?

也只有他在军队有人脉了。

“你弄这么大动静干啥?”沈烈平小声责怪道。

邹明亮啧了一声,“我也没办法啊!”

他回头朝台下看了一眼,一位一身戎装的男子正龙行虎步的朝他们走来。

沈烈平眼前一亮,朝着男子行了个军礼。

“烈平,我来晚了!”

贺峰回了个军礼,沉声说道。

这么大的阵仗,把台下坐着的领导们都看懵了。

军队和地方井水不犯河水,没有特殊情况,军队不参与地方的事。

这怎么兴师动众,来了一大车兵?

“咳咳,你是哪个部队的?”一位领导问道。

贺峰朝他扫了一眼,不屑的说道:

“你们这些领导,脑子里装的是屎?”

“搞批斗搞到英雄头上?我他妈应该毙了你!”

他一爆粗,几个领导都不敢作声了。

从着装上看不出是多大的官,可是这气势真不小!

贺峰跳上主席台,把沈烈平拉到前边说道:“你们知不知道,他是抗美的战斗英雄?”

“知不知道他身上挨过多少敌人的子弹?”

说着,他推了沈烈平一把让他转过身,动手把他的衣裳掀了起来。

露出他后背上狰狞的疤痕,温馨目不转睛的看着,只觉得一阵阵心惊。

那是受了什么样的伤,才会留下那样的痕迹。

当时得有多疼啊!

“这、这、这……”贺峰指着那些疤痕说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

“这的弹片差一点就把他的脊椎炸断了!”

“没有他和他的战友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还能轮到你们这帮龟孙子坐在这?”

“你们竟然还来搞批斗这一套,今天老子就站在这,看看你们是怎么批斗的?”

公社领导心思灵活,冲着于占德喊道:

“于大队长,你倒是说话呀?沈同志,犯了什么错误要批斗?”

于占德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粒芝麻躲进地缝里去,好几条枪对着他。

就是给他八十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说沈烈平有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