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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旭,你怎么也到这里了?”熟悉的声音在顾旭身边响起,“我刚捏碎‘破空珠’,本打算返回黑水镇,却莫名其妙来到这里……”

顾旭转身望去,只见时小寒面色苍白,眼中充满惊恐,显然从未遭遇过如此恐怖之事。

“我也不清楚……”顾旭脸上亦浮现出苦涩笑容,“我使用‘破空珠’后,同样来到此地……”

顾旭还注意到祭坛旁站着两位熟人——

一是大皇子萧尚元,另一位是他的近侍樊诚。

两人同样一脸迷茫,不知所措。

顾旭由此判断,有人干扰空间,导致使用“破空珠”逃逸之人皆汇聚于此诡异之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正当顾旭疑惑之时,祭坛前方的九人齐齐转身面向他们。

其中六人面容陌生。

剩下三人,顾旭曾见过。

最左侧那位,相貌平平,气质阴郁,身穿破旧粗布衣,肩背布袋,扛着小木架,木架上几只小鼠跳跃不止——

正是曾在黑水镇寻柳街表演“鼠戏”的艺匠!

当初,顾旭以超乎常人的神识感知,也无法看穿此人如何操控小鼠。

如今他明白了。

此人驾驭小鼠之法,竟是“因果之线”!

最右侧那位,顾旭更是熟识——

正是黑水镇驱魔司看守库房的驼背老大爷!

顾旭望向老大爷,对方对他露出和蔼笑容。

顾旭记得,年前老大爷曾向陈济生申请,欲去青州府老家祭奠亲人。

然而在此之前,顾旭从未知晓老大爷老家所在,也从未听他提及亲人之事。

“对了,老大爷叫什么名字?”

顾旭心头一震,惊觉严重问题:他在驱魔司任职一年多,至今竟不知老大爷本名!

最中央那人,同样是一张顾旭记忆中的面孔——

一位白须老道,身着深蓝道袍,手持拂尘。

此刻,这九人嘴角同时扬起相同弧度,露出一致的笑容,对顾旭异口同声道:

“你终于来了,我的传人。”

“天行十三年五月十六。

“我承认,我惧怕死亡。

“纵然修炼《昭冥秘术》之后,我仍旧害怕遭遇无法抗衡的对手,导致自己在末世中彻底消逝。

“因此近数年间,我悄然创制多个分身,散落于胶东废土各处。

“他们混杂于幸存者群体,各自独立生存。

“除非有人在‘因果之道’上超越我,否则无人能察觉这些分身与我之联系。

“然而拥有分身并不确保绝对安全。

“我也厌倦了这种隐匿的生活。

“我必须寻求变强之路。

“此时,我忽忆起昔日击败‘梼杌’时,通过搜魂术自其记忆中获取一则关键信息——‘凶灵’欲晋升为‘鬼王’,需以十万生灵为祭。

“我思量,若能成为那传说中的鬼王,或许能无惧末世中的任何威胁。

“……

“天行十五年正月初九。

“实验成功。

“我以《昭冥秘术》与八卦法阵,将沂河九头水蟒融合一体,塑造出一只巨兽妖物。

“古言,八卦阵法,聚精诚而通灵,逢盛世则现祥瑞,遇乱世则成灾厄。

“如今废土世界,看似秩序未失,实则危机四伏——

“权贵、世家、宗门独占九成修炼资源,底层修者为一枚‘静心丹’疲于奔命,稍有不慎便在修炼中走火入魔;边陲之地邪灵横行,吞噬生灵,而权力中心的权贵们却沉醉于安稳幻象,甚至暗中侵吞物资……

“民众的怨念,足以孕育出一只‘凶灵’级别的强大邪灵。

“此九头蛇妖,乃坎、离两卦精气与世间怨念交融所生。坎卦四短爻,一长爻;离卦二短爻,二长爻,共九爻,与蛇妖九头恰好对应。

“坎属水而色玄,故五头善水,呈黑色;离属火而色赤,故四头善火,呈红色。

“我赐名其为‘九婴’。

“它是我继‘雪女’之后最为得意之作,也是我迈向‘鬼王’的关键棋子。

“……

“天行十五年六月廿一。

“晋升‘鬼王’的尝试失败。

“我发现,成为‘鬼王’不仅需献祭十万生灵,还需举行一种特殊仪式。

“我精心打造的‘九婴蛇妖’,遭大齐国师击溃,被其符咒法阵封印于青州废墟之下。

“再造一只‘九婴’这般强大的‘凶灵’谈何容易——既耗损我之力,又需在废土中积攒足够的怨念。青州废墟积累的怨念,显然不足以孕育两只‘九婴蛇妖’此类具有毁灭性力量的‘凶灵’。

“我必须设法解除封印,将其释放。”

“……

“天行十六年十一月初八。

“大齐国师果真符道圣手。我耗费三年,仍未找出封印阵法的破绽。

“……

“天行十九年五月廿五。

“安丘县驱魔司知事贾博明在剿灭邪灵行动中负伤,请求辞官归乡。

“我一一分身接近他,试图从他口中套取有关‘九婴蛇妖’封印阵法的信息。

“然而他因辞职时立下保密誓约,至死不肯透露半句。

“对我而言,这只是小问题。

“运用‘操偶’秘术,我将他变为傀儡,自然继承了他的全部记忆。

“从其记忆中,我得知大齐国师将‘九婴蛇妖’封印阵图分割为八份,分别藏于青州府八座城池的驱魔司衙门内。具体藏匿位置,唯有各城知事知晓。

“这令我颇为头疼。

“驱魔司衙门乃大齐政权重点监控之地,各城知事必长期处于司首天机术的监视之下。

“我断不可如现在这般,轻易击杀他们并转为傀儡。

“我必须构思一种更为隐蔽的方法,探寻阵图藏匿之处。”

“……

“天行二十一年十月十九。

“今日,我一一分身在沂水废墟寻柳街闲逛时,发现一名玩弄老鼠的艺人。他激发了我新的灵感。

“据贾博明记忆所述,每座城池的知事每隔三年需加固一次‘九婴蛇妖’的封印。其间,他们必将取出国师留下的阵图。

“我只需将鼠类、蜘蛛、蚂蚁等生物化为傀儡,潜入驱魔司衙门,时刻监视知事一举一动,或许就能跟随他们找到阵图藏匿之所。

“因我以‘因果之线’操控这些傀儡,无人能察觉其异状。

“于是,我将这名玩鼠艺人也化为分身,令其带领傀儡们奔赴各城驱魔司,追踪知事行踪。

“不久,我便通过这些老鼠之眼,发现蒙阴县阵图藏于公厨地下的密室中——只需轻敲特定地砖三下,即可进入密室。

“当然,密室入口设有身份验证。

“硬闯显然不可行。

“此密室阵法系国师亲手布置。强行闯入,必定会被国师察觉。

“但这难不倒我。

“在因果之道中,名字是标识个体身份的符号。我可借助因果之术,临时借用他人姓名。

“四十年前,我曾借用邻居吴七郎之名,与他妻共度春宵——尽管我未改容貌,那位美艳妇人却坚信我是她的夫君。

“于是我暂借蒙阴县知事身份,潜入密室,目睹封印阵图。

“但我并未取走阵图,仅将其内容深深烙印于脑海。

“我想,接下来可用同样方法,窥见剩余阵图。

“…………

“天行二十三年五月十一。

“至今,我已以同样手法,窥得六张阵图内容,仅剩乐安县与沂水县。

“同时,我在‘梼杌’遗留记忆基础上,基本复原了晋升‘鬼王’仪式流程——我需寻一隐秘之地,构筑祭坛,举行仪式。

“我选定沂山。

“在世人眼中,沂山是雪女的领地。

“实际上,亦为我的地盘。

“据‘梼杌’记忆,筑坛过程中将大量阴气外泄,致周边生灵受侵蚀变为邪灵。

“但若在沂山筑坛,辅以因果之术,即可误导他人认为阴气扩散乃雪女力量提升所致。

“……”

“天行二十三年九月初八。

“我在沂水县的分身忽然察觉,沂水县驱魔司衙门中有一名小吏顾旭,修行资质惊人。短短数月,即将步入第一境圆满。

“此外,他身上缠绕极其复杂的因果之线。即便我这曾以因果入道的准仙人,也无法彻底洞悉他。

“他分明只是凡人。

“然而,当我以因果之术审视他时,却见他是两人。

“听似玄乎。但我清晰看到,他身上叠合两种迥异的因果。

“我必须将此人列入重点关注对象。

“以他当前实力,尚不足以阻挠我晋升仪式。但以我现状,无论何时何事,皆需万分谨慎。”

“……

“天行二十三年九月三十。

“沂山区域阴气日益浓郁,逐渐引发废土政权注意。

“为避免圣人察觉此地情况,干扰晋升计划,我在沂山布下禁制,遮蔽此地天机。

“自此,所有天机术与占卜术,皆无法准确探测沂山内部情形。

“此外,我还利用‘溯因’秘术,持续干扰并拖延废土中枢对青州府的增援。

“……

“天行二十三年十月廿九。

“今日,沂山迎来两名碍事之人。

“一人身上有淡淡龙气,应为废土政权的皇室血脉;另一人看去,应是其随从。

“二人潜入沂山,直抵黑色祭坛附近。不出所料,他们将黑色祭坛视为雪女所造。

“无论如何,我需设法尽早将他们驱离。

“但我不能让他们死在此地——若这皇室血脉真在此丧命,废土皇极有可能察觉我的存在。

“纪元三十七年五月十六。

“我坦承,我畏惧死亡。

“尽管研习《冥昭秘术》之后,我仍害怕遭遇无可匹敌的敌人,导致自己在这末世中彻底消亡。

“为此过去数载,我秘密创造多个分身,散布于裂土荒原各处。

“他们混入幸存者社群,各自独立生活。

“除非有人在‘因果法则’上凌驾于我,否则无人能觉察这些分身与我之间联系。

“然而持有分身并不保证绝对安全。

“我也厌烦了这种隐匿的生活。

“我必须寻找增强力量之道。

“此刻,我突然回想起当年降伏‘混沌魔’时,通过搜魂秘术从其记忆中获得一项关键情报——‘邪灵’欲晋阶为‘鬼王’,需以十万生命作为祭品。

“我揣摩,倘若能成为那传世的鬼王,或许能无所畏惧地面对末世任何挑战。

“……

“纪元三十九年正月初九。

“实验告捷。

“我以《冥昭秘术》搭配八卦阵法,将裂土河九头水虺熔铸合一,塑造出一头巨兽妖兽。

“古语云,八卦阵式,凝聚意志而成灵,逢盛世显现祥瑞,遇乱世则化为灾祸。

“如今这片废土世界,表面秩序犹存,实则危机重重——

“权贵、世族、宗派垄断九成修炼资源,底层修者为求一颗‘定心丸’疲于奔命,稍有不慎即在修炼中走火入魔;边疆地带邪灵肆虐,蚕食生灵,而权力核心的权贵们却沉迷于虚幻安宁,甚至暗中掠夺物资……

“民众的愤恨,足以为一只‘邪灵’等级的强大恶灵提供养分。

“此九头蛇怪,乃坎、离两卦精气与世态怨气交融所生。坎卦四短爻,一长爻;离卦二短爻,二长爻,共九爻,恰好与蛇怪九头相对应。

“坎象征水且色为深蓝,故五头擅长操控水元素,呈现黑色;离象征火且色为赤红,故四头擅长驾驭火元素,呈现红色。

“我赋予其名‘九婴’。

“它是继‘冰姬’之后我最得意的造物,也是我迈向‘鬼王’地位的关键工具。

“……

“纪元三十九年六月廿一。

“晋升‘鬼王’的尝试失败。

“我发现,成为‘鬼王’不仅需要献祭十万生命,还需举办一种特殊典礼。

“我精心塑造的‘九婴蛇怪’,被大齐国师挫败,被其符咒阵法封印于青州废墟之下。

“再造一头如同‘九婴’般强大的‘邪灵’谈何容易——既耗损我的力量,又需在废土中积累足够怨气。青州废墟积聚的怨气,显然不足以孕育两只‘九婴蛇怪’这类具有毁灭性威力的‘邪灵’。

“我必须设法解开封印,将其释放。”

“……

“纪元四十年十一月初八。

“大齐国师果然符箓大师。我耗费三年光阴,仍未破解封印阵法的奥秘。

“……

“纪元四十三年五月廿五。

“安丘县驱魔司司长贾博明在猎杀邪灵行动中受伤,申请离职归乡。

“我派出各分身接近他,试图从他口中套取关于‘九婴蛇怪’封印阵法的情报。

“但他因离职时立下保密誓言,至死不肯吐露一字。

“于我而言,这只是小事一桩。

“运用‘傀儡术’,我将他变为傀儡,顺理成章继承他的所有记忆。

“从其记忆中,我得知大齐国师将‘九婴蛇怪’封印图谱拆分为八份,分别藏于青州府八座城邑的驱魔司府邸之内。具体藏匿地点,仅各城司长知晓。

“这使我颇为烦恼。

“驱魔司府邸乃大齐政权重点监控区域,各城司长必然长期处于司首天机术的监视之中。

“我无法像现在这般,轻易杀死他们并转化为傀儡。

“我必须设计一种更为隐蔽的方式,探查图谱藏匿之处。”

“……

“纪元四十四年十月十九。

“今日,我一一分身在沂水废墟寻柳街游荡时,偶遇一位耍弄鼠类的艺人。他触发了我新的思绪。

“据贾博明记忆所言,每座城邑的司长每隔三年需巩固一次‘九婴蛇怪’的封印。彼时,他们势必取出国师留下的图谱。

“我只需将鼠类、蛛类、蚁类等生物炼成傀儡,潜入驱魔司府邸,时刻监视司长一举一动,或许就能跟随他们找到图谱藏匿之处。

“因我以‘因果丝线’操纵这些傀儡,无人能察觉其异样。

“于是,我将这位鼠戏艺人也转为分身,令其引领傀儡们前往各城驱魔司,追踪司长行踪。

“不久,我通过这些鼠类之眼,发现蒙阴县图谱藏于公膳厨房下方的密室里——只需轻敲特定砖块三下,即可进入密室。

“当然,密室入口设有身份验证机制。

“强行突破显然不可行。

“此密室阵法由国师亲自布设。强行闯入,必会被国师察觉。

“但这难不住我。

“在因果法则中,名字是识别个体身份的标志。我可借力因果之术,临时借用他人名字。

“四十年前,我曾借用邻居吴七郎之名,与其妻共度良宵——尽管我未变换容貌,那位妩媚女子却坚信我是她的夫君。

“于是我暂借蒙阴县司长身份,潜入密室,目睹封印图谱。

“但我并未取走图谱,仅将其内容深深刻入脑海。

“我想,接下来可用同样手段,洞察剩余图谱。

“…………

“纪元四十六年五月十一。

“至此,我已采用相同策略,探明六张图谱内容,仅剩乐安县与沂水县。

“同时,我在‘混沌魔’遗留记忆基础之上,大致重构了晋升‘鬼王’仪式流程——我需觅得一处隐秘场所,建造祭坛,举行仪式。

“我选择了沂山。

“在世人眼里,沂山是冰姬的领地。

“实则,亦是我的地盘。

“据‘混沌魔’记忆,建坛过程中会大量泄露阴气,导致周围生物受污染变为邪灵。

“但若在沂山建坛,辅以因果之术,即可误导他人误以为阴气扩散源于冰姬力量的提升。

“……”

“纪元四十六年九月初八。

“我在沂水县的分身突然察觉,沂水县驱魔司府邸中有一位低级官员顾旭,修行天资卓越。短短数月,即将达到第一境巅峰。

“此外,他身上缠绕着极其复杂的因果丝线。即便我这曾以因果入道的准仙人,也无法彻底洞察他。

“他明明只是凡人。

“然而,当我以因果之术审视他时,却见他仿佛两人。

“听来玄妙。但我清楚看见,他身上交织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因果。

“我必须将此人列为重点观察对象。

“以其当前实力,尚不足以妨碍我晋升仪式。但以我现况,无论何时何事,皆需万分审慎。”

“……

“纪元四十六年九月三十。

“沂山区域阴气日益浓烈,逐渐引起废土政权警觉。

“为防止圣人察觉此地状况,干扰晋升计划,我在沂山设立禁制,遮蔽此地天机。

“自此,所有天机术与占卜术,均无法精准探查沂山内部状况。

“另外,我还动用‘溯因术’,持续干扰并拖延废土中枢对青州府的增援。

“……

“纪元四十六年十月廿九。

“今日,沂山迎来了两位麻烦人物。

“一人身上散发淡淡龙息,应是废土政权的皇族血脉;另一人看来,应为其随从。

“二人潜入沂山,直抵黑色祭坛边缘。不出所料,他们将黑色祭坛误认作冰姬所建。

“无论如何,我必须设法他们目睹地面裂隙迅猛扩张,短暂震惊后,纷纷召出本命剑,凌空疾驰而去。

唯有青州废土千户魏九思留意到了二境的顾旭。

“你跟我一道离开吧!”他一边唤出本命剑,一边对顾旭言道,“九婴蛇怪已破封而出,你若不逃,恐命悬一线。”

“多谢魏大人,”顾旭神色泰然回应,“不过无需如此。”

语毕,他亦捏碎手中“瞬移珠”,消失在这地动山摇的荒山之间。

“此子背景定然不浅。”魏九思在御剑逃离之际,心中暗自评断。

…………

九婴蛇怪破封之际,顾旭迅速作出决断。

他计划捏碎“瞬移珠”,逃往莱州废土,再利用“传信法阵”直接联络司首大人,请求京城方面增援。

根据原身记忆,“九婴之灾”曾肆虐整个青州废土,恐怖至极。

只有如国师般的圣人才能轻易将九婴蛇怪封印地下。

跟随魏九思逃亡,或许能让顾旭保全性命。

但陈济生与时小寒很可能仍在附近。

沂水废墟的百姓或许也将再遭九婴蛇怪侵袭。

凭顾旭之力,无法亲自救援。

只有最短时间内争取到京城援助,方能最大程度减少损失。

然而此刻,顾旭心中却涌起疑问——

司首大人的天机术号称能预见未来,为何未能预判九婴蛇怪的破封?

楚凤歌亦曾言,司首大人能通过“神机令”关注他状态,为何此刻对他的险境一无所知?

难道这沂山与崂山遗迹一般,存在某种屏蔽天机的禁制?

正当顾旭满腹困惑,已穿越虚空中抵达目的地。

但眼前所见并非预期中的莱州废土府邸,而是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坛。

祭坛屹立于沂山山谷核心,四周雾霭弥漫,阴气浓郁,即使外界地动山摇,依然巍然不动。

祭坛上雕琢着繁复纹路,微光闪烁,无疑是一座阵法。

祭坛前方,九名黑袍人背对顾旭,默然诵念咒语。

“黑色祭坛……”

此刻顾旭忆起,身处莱州废土时,已故的“青鸾”杜菁菁曾告知一条情报——

“沂山区域内出现一座神秘黑色祭坛,或是近期阴煞之气源头。”

只是不知为何,他始终未对祭坛详加探究,也未曾查阅相关资料。

这与他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到底是何原因?

“顾旭,你怎么也到这里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顾旭身旁响起,“我刚捏碎‘瞬移珠’,本欲返回沂水县,却不料来到此处……”

听闻此声,顾旭立刻转身,一眼瞥见时小寒娇小身影。

她面色苍白,眼神中尽是恐惧,显然从未遭遇如此恐怖之事。

“我也不太清楚……”顾旭脸上亦显苦涩笑容,“我亦是捏碎‘瞬移珠’后,至此地……”

此时,顾旭还在祭坛旁发现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是大皇子萧尚元,一是他的亲随樊诚。

两人同样一脸迷茫,无所适从。

顾旭据此推断:有人干扰空间,导致使用“瞬移珠”逃逸之人皆汇聚此诡异之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正当顾旭困惑不解之际,祭坛前方九人突然齐齐转身。

其中六人脸庞陌生。

剩余三人,顾旭曾识。

站在最左者,是一位相貌寻常、气质阴郁的中年人。

他身着破旧粗布衣,背负布袋,肩扛小木架,木架上几只小鼠跃动——

正是曾在沂水废墟寻柳街表演“鼠戏”的艺人!

当初,即使顾旭以超常神识感知力,亦不明此中年男子如何操控小鼠。

而今他明白了。

此中年男子操控小鼠之法,正是“因果之线”!

站在最右者,顾旭更为熟知——

竟是沂水废墟驱魔司看守库房的驼背老大爷!

顾旭目光落在老大爷身上,老大爷对他展露亲切笑容。

顾旭记得,年前老大爷曾向陈济生请示,欲回青州府老家祭祖扫墓。

然而在此之前,顾旭从未得知老大爷老家所在,也未曾听他提及家人之事。

“对了,老大爷名讳为何?”

空玄散人指向那根因果之线,语调平缓地评述:

“这位名为陈济生的长者,似乎与你关系匪浅。若我判断无误,他应是一位勤勉尽责的楷模官吏——日常辛劳工作之余,于危急关头仍不忘救助沂水的百姓。

“料想,如此人物,应配得上一段英勇悲壮的史诗结局。

“譬如,当九婴蛇怪即将吞噬几位平民时,他毅然御剑冲去,竭力欲救。然而九婴势强,他非但未能救出人质,反而堕——”

“——住口!”顾旭面色铁青,冷峻打断他的话语,“我依你,即刻修炼《冥昭禁术》!”

顾旭已察觉空玄散人在施展“溯因”秘术。

他口中“结局”,将在因果法则作用下,化为真实。

确实,空玄散人再次戳中顾旭的痛处。

“果真要让你领略因果之术的真谛,你才肯听从我言啊!”白须老道摇头苦笑,“不过,对不听话的传人,总得略施惩戒,你说是吧?”

顾旭挣脱时小寒的怀抱,极力抑制情绪,朝白须老道深深一拜:“仙师大人,请恕弟子冒犯。弟子愿遵从您之教诲,研习《冥昭禁术》,探寻真道。但恳请您放过——”

“——你身边之人?”白须老道呵呵一笑,“这要看你的表现。”

陡然间,老道目光锁定顾旭身上一根因果之线。

他面色一沉,目光转瞬变得冷冽。

“未料你与雪女竟也有瓜葛!”

…………

【后续内容明日再放!】

【后续内容明日再访!】

寒风裹雪狂啸而来,沂山气温骤降。

温泉干涸,热谷冰封。

火潭无沸,热风消逝。

雪粒密集先落,雪花纷飞愈盛。

缭绕交织,阴霾凄迷。云雾飘渺,雪舞翻飞。

驱魔司修士立于裂缝之侧,仰望漫天大雪,瞠目结舌。

柴彪深知,这是雪女降临的预兆。

昨日突现的白狼群,给他留下深刻心理阴影。

可柴彪实在不明,九婴蛇怪与雪女缘何此刻冲突。

难道真是“一山不容二虎”?

九婴蛇怪破封现世,侵犯雪女领地,引得雪女怒而反击?

“哇——”

面对骤降大雪,九婴蛇怪再发婴儿啼哭,此番更为凄厉刺耳,满含怒意。

雪女的突袭,无疑分散了九婴蛇怪的注意力。

它无视裂缝边颤抖的修士,狭长瞳孔映照皑皑白雪,口中喷出一团橙红火焰。

裂缝上空数十丈雪片瞬间蒸发。

灼热气流冲击下,柴彪摔倒在地。

他身上再次汗如雨下,仿佛从严冬转瞬踏入酷暑。

凶灵斗法,凡人遭殃。

柴彪自觉随时可能在冰火交锋的余波中丧命。

“但愿哪位过路的驱魔司大人物大发慈悲,把我从这水深火热中救出……”他心中默默祈祷。

未曾想,奇异之事再次发生。

飞舞的雪花突然改变方向,汇聚于裂缝上空,逐渐凝成一座冰雪铸就的拱桥,连接裂缝两端。

“这……这是什么情况?”

见此奇景,柴彪与其他在场修士皆愣住,瞠目结舌。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传闻以人类灵魂为食的沂山雪女,为何会有此举。

“她不会是想把我们骗上桥,再一网打尽、尽数吞噬吧?”

然而此刻生死攸关,不容他们犹豫。

九婴蛇怪再次发出尖锐啼哭。

它躯体在裂缝中扭动挣扎,欲从地底挣脱。

随其动作,地面剧震,地表岩层破裂,纷纷坠入漆黑裂缝之中。

柴彪明白,已无退路。

若继续停留,不久便会随破碎岩石滚落深渊。

他只能孤注一掷。

“快走!”他对身旁修士大声喊道。

同时从晃动地面爬起,施展“疾风”身法,奔向冰雪铸成的拱桥。

“据说那雪女美若天仙,”他边跑边脑脑中胡思乱想,“死在她手下,总好过死在那丑陋蛇怪手中……”

狂风呼啸,热浪滚滚。

冰雪桥梁却屹立不倒。

柴彪拼尽全力疾奔,很快抵达裂缝对面。

此间,九婴蛇怪又对冰桥喷射一团炽热火焰。

但桥周雪花瞬间构筑一道透明屏障,阻挡火焰侵袭。

待所有修士顺利越过分裂地带,冰雪拱桥消逝,化为漫天飘雪。

柴彪忍不住回首一瞥,只觉刚才经历恍如梦境。

“雪女……为何要救我们?”

他对此困惑不已。

众所周知,雪女以人类灵魂为食。

近期,雪女更以沂山为源,扩散大片阴气,使周边诸多百姓变为邪灵。

按理,她是人类不共戴天的敌人。

然而此刻,她竟选择救人!

在破地而出的九婴蛇怪面前,为这群无处可逃的修士,搭起救命桥梁!

这等离奇之事,说出去怕无人信服。

然而地表裂缝仍在急速蔓延,柴彪无暇思索这些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全身真元倾注于身法,继续向前狂奔。

…………

与此同时,沂水废墟城郊。

此处亦呈现末世般的景象。

本平静无波的裂土河,此刻掀起滔天巨浪。

一道道黑色裂痕,以裂土河为轴心,向四方疾速扩展。

肆虐的洪流混杂着断裂枝木与碎石,直扑裂土城废墟,仿若无数狂怒的野兽,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

河边的祈愿林已被洪涛吞没,城门遗迹亦被巨浪冲毁。

整个裂土城已沦为一片汪洋。

而在裂土河中心,显现出一个巨大的蛇首。

其生有利齿,吐露蛇信,狭长双眸倒映汹涌洪流,不时发出似婴儿般尖锐凄厉的哀嚎。

每当其张开巨口,便喷涌出更多洪水,使裂土河水位暴增,席卷四面八方,淹没更多城内残垣断壁。

此刻,汪阳正攀附于裂土驱魔署屋顶边缘。

狂风在他耳畔呼啸,洪流在他身侧翻涌。

他唯有紧抓屋檐上的雕塑,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在他的视线之内,远处那硕大的黑色蛇首尤为醒目。

这令他面色苍白,不由自主地战栗不已。

八年前那噩梦般的记忆,再次浮现在他的思绪中。

那时,他许多亲友皆因那蛇怪而丧命。

若非裂土城前任治理者郑誉挺身而出,将汪阳及其数位同伴从蛇怪口中救下,恐怕汪阳自己早已成为九婴蛇怪腹中之食。

然而此刻,随着水位一点点升高,汪阳心中的绝望愈发浓重。

四面皆是水。

露出水面的屋顶,如同孤立无援的孤岛,很快也将被洪波吞噬。

他仅是一名修为微弱的一阶修士,几乎毫无保命之能。

他所掌握的最强战斗手段,是顾旭绘制的“太上北极镇魔灭鬼符”。

他虽曾时常跃入裂土河中,与伙伴们嬉戏游玩,会些简单的游泳技巧。

但在这一片广袤泽国中,即使他会游泳,也不知自己能逃往何处。

更何况,他的家园亦将不复存在。

汪阳的第一个家,位于裂土城郊的一座简陋平房。那是他父亲迎娶他母亲时,节衣缩食购得。他记得童年时父亲曾在那屋内爬来爬去,他骑在父亲肩头玩骑马游戏,口中喊着“驾驾驾”,伴着欢笑声;他还记得母亲曾与他并坐火坑旁,一边帮他缝补破旧衣物,一边讲述修行者斩妖除魔的传奇。

然而八年前,那个家被九婴蛇怪摧毁。

随之他有了第二个家——裂土驱魔署。

这里有外表严厉但内心细腻的上司陈济生,有表面爱吹嘘实则热心肠的崔天佑,有常在仓库打盹偷读话本的驼背老者,有娇美而不傲慢的富家千金时小寒,有他最好的朋友潘小鹏,有他最敬仰的偶像顾旭……

如今,这个家已被洪水淹没。

陈济生、顾旭与时小寒皆已前往裂土山执行任务,生死未卜。

随着九婴蛇怪逐渐挣脱束缚,大地颤动加剧,咆哮的巨浪更加骇人。

汪阳的眼神逐渐黯淡。

这一次,不会再有第二个郑大人前来救援。

“陈大人,时大人,顾兄……你们一定要保重……”他闭上双眼,口中低语,“你们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就在这一刻,突然有人抓住他后颈的衣领,将他自屋顶拉起。

耳边风声呼啸。

他睁开眼,惊讶发现自己正在空中飞翔。

“这……”汪阳一时震惊得无言以对。

“幸亏我及时赶回,”耳边传来陈济生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否则我们裂土驱魔署又要少一名干将了。”

紧接着,一股柔和之力将汪阳托起,让他稳稳站于“无愧剑”之上,立于陈济生身后。

汪阳看向脚下“无愧剑”,又看向陈济生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当年郑大人的身影,似乎在此刻重现。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距离裂土城数十里外的一处高地。

“此处暂应安全,”陈济生语气平淡地对汪阳说,“你在此等候,我稍后归来。”

“陈大人,您要去哪里?”汪阳抬头望着他,疑惑问道。

“去救人。”

陈济生淡淡一句,随即再次踏上“无愧剑”,化作一道青白光华,朝着裂土城方向疾驰而去,转瞬消失在汪阳视线之外。

数月前,陈济生在裂土山上突破第四境。

他以前任治理者郑誉遗留的“无愧剑”为本命物,跨过“奈何桥”,步入“望乡台”。

寻找初心,定位锚点,乃晋升第四境的关键。

陈济生的初心极为简单——

“守护心中所珍视的一切。”

他的妻儿曾被阴气侵染变为异灵。

那时他不得不含泪挥剑,助他们从痛苦中解脱。

失去亲人的陈济生,不愿再失去任何事物。

故而他甘冒生命风险,攀登裂土山,为顾旭采撷雪参。

故而他此刻御剑直奔裂土城,营救汪阳,以及被困的其他百姓。

…………

裂土山,山坡之上。

在山体崩裂的刹那,大公子萧尚元高喊一声“快逃”,随即从口袋中取出一颗“破空珠”,捏碎之后瞬间消失原地。

供奉樊诚脸色铁青。

他难以置信,自己的占卜结果竟在裂土山上连续失误两次。

然而此刻他无暇细思此问题,也取出“破空珠”,紧随大公子逃命而去。

队伍中其余几名第四境修士并未携带“破空珠”这类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