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剑划过时，连空气都颤抖着发出异动。
允无舟察觉到后，果断将按在结界上的手收回。
黑曜剑从他手边擦身而过。
吸食够了足够的灵力，允无舟还透明的身躯逐渐变得清晰可见。
他看着黑曜剑划过后的痕迹，一双细长的眼隐隐透着笑意：“噢？成魔了？”
他转身时，言洛速度极快，拿着黑曜剑又一次向他攻去。
允无舟侧身一避，言洛持着剑的手被允无舟按下。
允无舟将言洛拉近后，在他颈边细细嗅闻着言洛身上散发的气息：
“你的血脉……竟比我还纯。”
“你究竟是——”
司洵见了这一幕，心不明所以一颤。
朝阳剑发出嗡鸣后朝着允无舟冲了过去。
允无舟没有躲避，朝阳剑被他周身护体的魔力一阻，避过要害后，剑尖将允无舟皓白的手腕刺破。
乌黑的血洒出，言洛闻到后，一颗心跳动得更厉害。
这是一种来自血脉之间的共鸣。
允无舟笑得意味深长：“闻到了吗？我们才是一类人……”
“你不用压抑你的血脉，你嗜杀，我也一样，这是我们的天性。”
“你我联手，大闹一场如何？”
言洛蹙眉，随后缓慢将手抽回：“我们不是一类。”
允无舟轻笑一声，难掩失望：“可惜啊，果然被养废了。”
言洛右手被允无舟紧紧握住，左手持剑后快速朝允无舟袭去。
师尊特意嘱咐过他，让他左右手都练。
言洛左手的力道和速度不输右手。
允无舟流露出一抹惊异之色：“……他竟然真的在教你？”
言洛与允无舟暂时拉开距离后，又主动攻上前，与允无舟相碰后一道气浪涤荡，绵延的群山皆是一颤。
“那不然呢？”言洛双眸越发通红，白色长发被狂风刮得肆意疏狂。
言洛和允无舟已经彻底缠斗在了一起。
每一次交锋都引得堆积乌云里一阵电闪雷鸣。
远处温暖日光缓缓升起，与藏匿在乌云中的清冷月光相碰，暗自争辉。
司洵找准机会，将允无舟身后的阵法看了个大概。
他趁着言洛拖住允无舟的间隙，朝着阵法缓慢靠近……
————
纪千珏和蛮灵萱找了处更空旷的地方，蛮灵萱的灵蛛源源不断将受伤弟子运往此处。
蛮灵萱全程不发一语。
纪千珏在方才见过蛮灵萱，知道她并非善类。
但此刻又不知为何，蛮灵萱身上的戾气似乎少了许多。
她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蛮灵萱灵蛛的能力她已经见识到了。
为了这些弟子着想，纪千珏认真温和地看向蛮灵萱：“能请你帮个忙吗？”
蛮灵萱用肿胀的双眼向她看来。
纪千珏又轻轻道：“你能用灵蛛给琅沧仙门报信吗？”
“还有运一些药来，还有、还有运一些会医术的弟子来……”
纪千珏相信如果蛮灵萱肯帮忙的话，一定会事半功倍。
她追着楚师兄，走得匆忙，身上几乎一件能用的东西都没有。
蛮灵萱低头犹豫思考了一阵，随后拟诀将蜘蛛放出。
大大小小的蜘蛛沿着蜿蜒的山道，快速朝着琅沧仙门的方向驶去。
纪千珏松了口气，她转头看向远处乌云压抑下惊心动魄的空中。
一阵又一阵的灵压倾山倒海般压来时，令人心肺俱颤。
她紧张握紧了手中的剑，看着空中那几道身影，担忧着轻声喊道：“言洛师弟，司洵师弟，你们一定要小心……”
蛮灵萱仰着头，也看向那处。
她看见允无舟的身影时，又心中酸涩，矛盾不已。
她就站在纪千珏身侧，实在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问道：“万兽门是什么？”
纪千珏一怔，她不知蛮灵萱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万兽门被灭门时，她也还小，不过入了九碧泉宫之后，万兽门的事情她没少听。
对整个仙门百家来说，万兽门的灭门是一次惨痛的教训。
他们用万兽门来教育座下弟子潜心修炼，除魔卫道，莫要让当年那样的惨事再次发生。
纪千珏回忆一番后，看向一旁身材娇小的蛮灵萱，轻轻开口向她说道：
“万兽门在上一次仙魔大战中被允无舟灭门。”
“整个万兽门都是忠义之辈，他们门派所在的地方离魔族最近。”
“在魔族举族攻去时，他们拼死抵抗，守住仙门的第一道防线，给其他仙门争取了很多很多时间。”
“其中温掌门殒身在战场上……”
蛮灵萱身子一抖：“……温？”
她依稀记得，仲云长老身上有一块令牌，上面就写了一个“温”字。
她曾经还好奇问过，仲云长老对着她笑，那笑容诡异又意味深长。
蛮灵萱脑袋已经哭疼，她呼吸急促，身体发凉，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时，细石将她裸露的腿割破。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蛮灵萱将身子压得很低，都快低进泥土里，她痛苦低喃。
纪千珏也缓慢蹲下，右手轻抚上她的肩。
眼泪不断从蛮灵萱红肿的眼中流出，纪千珏从自己白色袖口上撕下一块。
她将柔软的白色布料递给蛮灵萱：“我想，还是先将眼泪擦干吧……”
————
司洵眼眶发烫，他看着言洛和允无舟彻底纠缠在一起。
两个人从一处打到另一处，像极了被逼入穷途末路的野兽，不将对方撕咬得血肉模糊誓不罢休。
言洛眼睛红得像在滴血，他微微喘气，腹部已经逐渐被鲜血染湿。
允无舟看似完好无恙，却在这一次交锋后，嘴角溢出一丝血。
司洵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趁着言洛将允无舟引开的间隙，他急切走到阵法前。
他能依稀看见阵法中师尊和楚师兄的身影。
还好，他们看上去并未受伤。
司洵找到阵眼，朝阳剑朝着阵眼上一挑。
允无舟察觉到身后阵法的异样，他危险一笑。
阵法被刺破后一只巨大的触手速度奇快，将朝阳剑快速打落后，朝他袭来。
司洵堪堪躲过，耳边呼啸而过一阵狂风。
言洛分了心，朝他喊道：“——师兄！”
允无舟立刻游刃有余地跟上，残忍从言洛左手手臂上撕下一块。
言洛闷哼一声，左手忽然失力垂下，他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看着言洛鲜血淋漓，模糊不已的左手，允无舟心情大好：“先废了你的左手，再废掉你的右手……”
司洵比言洛冷静很多，朝阳剑轻快地划过那条触手的同时他朝着言洛喊道：
“言洛，你再不专心！又要挨师尊的骂了！”
言洛虚弱一笑，听了司洵的话后，他强迫自己不断专注。
他深呼吸一口，再睁眼时，火红的双眸一片死寂，在这片死寂中，只倒映着允无舟的身影。
允无舟收起戏谑的笑，再望向言洛时，杀气漫溢。
司洵看向不断在云层中翻腾搅动的触手，捏紧朝阳剑后，奋不顾身主动袭了上去。
一阵云海翻腾、电闪雷鸣后。
司洵的身体不受控制从厚密地云层中跌落。
他闭着眼，连朝阳剑都快握不稳，嘴角却始终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师尊……楚师兄……”
夕清曲剑光快速划过，在司洵即将跌落时将他顺利一接。
楚景言揽着失力的司洵，缓缓御剑向下。
楚景言担忧地在司洵身上打量一番，见他只是脱力并无大碍后稍稍放心。
衍冥挡在言洛身前，轻而易举接下允无舟的一击。
他微微侧头，看向言洛血肉模糊的手臂，轻轻蹙眉后手中的朝狂歌发出包含杀气的嗡鸣，他剑指允无舟：“你欺负我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