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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将军又在爬摄政王墙头(5)

黎安都不需要说话,自有人跳出来反对。

“张大人此言差矣。这打仗,最是耗费人力财力。辽沙诸国地处大漠,物资贫乏,骚扰我国,无非就是为了粮米等物产。”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大晟地大物博,最不缺这些东西。与其耗费人力去拼个你死我活,不如筹备粮米等物产,双方握手言和。咱们每年的收入,手指头缝里漏点儿,都够塞他们的嘴了。”

“哪能到拼个你死我活的地步?”

“是这么个理。”

有人附和着户部尚书的话,“有那打仗的钱粮,拿一半出来,就够堵他们的嘴了。”

“还是该以下月太祖忌辰为重。”

“然也,然也。”

……

朝堂上一派主和之相,严季初只觉心中郁结。

“若没有边疆将士的舍生忘死,将敌寇拦在疆域之外,哪有内地的安稳生产,哪儿来什么地大物博,物产丰饶?”

严季初到底年轻气盛,直接对着满朝文武就开嘲讽,“他们的牺牲换来的安宁与丰饶,到了各位大人嘴里,倒成了可以随随便便给出去的不值价的东西!”

“西疆与大漠接壤,往外是万里黄沙,往内是一片旷野。若防线失守,贼寇铁蹄,将可直达越江,与我京都府城隔江相望!”

锐利的眼扫过在场所有人,最后落在高位上,漫不经心看着这场闹剧的人,严季初无畏地对上那双玩味的眼,“到那时,你们,还觉得无所谓吗?”

黎安居高临下地同他对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有那么严重?”

一听黎安这话,主和派顿时心头大定,开始讨伐严季初。

“严世子报仇心切,我等都清楚,也很惋惜令尊等的牺牲。可这两国相交,不可意气用事。”

“是啊,你还是太年轻,考虑得太少。”

“从大漠到越江,十道防线守备严密。严世子,你多虑了。”

“我们知你心中有怨,但切不该因家事误国。你还年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如今严家只剩你一人,你更该好好活着,延续严家血脉……”

严季初攥紧了拳,终是再听不下去,高声打断,“我严家哪怕只剩最后一人,也是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传承?血脉?严家不出孬种!”

“将死国。只要还有一人愿战,严家就不算死绝。”

这话有些大逆不道,有人冷笑,“怎么?你当这是你严家的天下了不成!”

张文潜脸色一变,暗中扯了扯严季初的袖子,示意他别再说话,自己却是怼上了刚刚说话那人,“钱大人真是好大一顶帽子!”

“严世子所言,不过指只要还有一人愿死守国门,严家人就不算白死,他们忠君爱国之精神,还有存续。”

张文潜为严季初辩解着,反质问那人,“倒是钱大人,听闻您近来跟京城六卫的总督军,刘总督,很是亲近?”

“张家小子,没有证据的话,你莫要血口喷人!”

姓钱的冷声呵斥,跟张文潜直接撕破了脸,“你这是污蔑朝廷命官……”

“哎!钱大人这话说的,我有说什么吗?”

张文潜直接打断他的话,很是无辜,“钱大人作为兵部侍郎,跟刘总督有事务上的交接,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有说什么吗?我没说什么啊!您……是想到哪儿去了?”

姓钱的被他几句话堵得涨红了脸,气得像是要背过气去,一拂袖也不跟他吵,转头就跟黎安告状。

黎安冷眼看着他,“吵够了?”

姓钱的后背一紧,额头冒汗,“您莫要听小人胡言。微臣,微臣与刘总督,只是事务上的交接……”

黎安嗤笑一声,“这不是张大人给您找的台阶吗?钱大人一边告着状,一边顺梯子往下爬得很利索啊!”

姓钱的顿时冷汗直冒,“臣,臣……”

黎安却是不想听他废话,转向严季初,“本王给你三万兵,三百金,三百石,你可有把握,破敌三十万众?”

黎安突转的态度,让朝中所有人都是惊诧不已。

严季初也愣了一下,再对上那双眼时,眸光微闪,少了些争锋相对的意味。

他沉默了一会儿,沉眸计算,“三百石粮草太少,三百金也不够军饷,三万人……”

“本王问的是,你有没有把握。”

黎安不耐烦地打断他,问句变了陈述,意思明显。

他就是故意刁难,只肯给这苛刻的条件,却要他严季初破敌三十万。

他想听的,不是严季初跟他讨价还价。

能,还是不能。

他严季初只能二选一。

“能!”

严季初没有多少犹豫,给了答案,却也附加了条件,“我要西疆前线的绝对指挥权。”

刚刚还冷沉着脸的人倏地笑开,“你倒是不肯吃亏。”

黎安没直接应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小皇帝。

小皇帝立马会意,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准!”

……

拿到圣旨和虎符那一刻,严季初还有些恍惚。

张文潜笑他,“怎么,这不是如愿了吗?”

见四下无人,张文潜撞了他一下,朝他比了个拇指,挤眉弄眼,小声叨叨,“你胆子是真大,就差指着他鼻子骂奸贼了。”

严季初抿了抿唇,将圣旨和虎符收好,瞥了他一眼,嗫嚅着嘟囔,“肯准许发兵西征,比起某些无可救药的,他倒还算不错。”

张文潜嗤了一声,严肃了神色叮嘱,“你此去可小心着吧!那人不好说,就你在朝上得罪的那些,少不得要给你下绊子。”

“呵,怕他们不成?”

严季初在站出来那一刻就想好了,“我严家只剩我一人,能将乱臣贼子除尽最好;若不能,能报仇也算是足够了。”

张文潜叹了口气,摇头,“你小心谨慎了这么多年,这一朝,虽说也算得上一鸣惊人,但也是多年的努力前功尽弃。”

严季初苦笑,“不如让严家就在我这儿断了,省得再有谁如我一般,来当这被困的棋子。还是那句话,严家活的从来不是人,而是一股魂。”

“你倒是看得开。”

张文潜为自己这好友叹息,“生不逢时啊!”

严季初垂了眼,“若真是生不逢时,倒是好了。”

乱世才显英杰,和平盛世,武将是没有出头的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