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截枯木被积雪压塌,碎裂成两节,落在门前。
方源的食指与拇指不断交搓,仿佛在转动一串无形的念珠。
呼!!!
大风伴寒雪,吹落被冻死鸟类的尸体。
啪嗒啪嗒。
尸体砸落在积雪上,留下数个雪坑。
狂风入屋,扑面而来。
手指飞速,指间作响。
黑发随风,张牙舞爪。
“到底为何如此?只是想拖延我吗?”
他面色平静,眼中精光闪烁,两次推演皆是没有推演出幕后之人。
那人意欲何为,他不知道,对方仿佛藏在暗处,为他每次落脚奉上踏脚石。
一步步,将我捧高,是想让我与你对上吗?
方源平静地注视天穹上隐匿在星辰后的血月,血月在他眼中与经文化境中的形状越来越像,血月表面的似乎有肉芽在蠕动。
真得有生命?还是血月界的经文,本就是对我一场局?
他走向臧宝阁三楼,直接拿起最上方的一卷轴,将其打开,上面只有七个大字。
【我们都在看着你】
踏踏踏!!!
方源转身下楼,随后一步踏出,化作流光奔向南方。
既然北方和京都都不能去,那就直杀南都,他不信将南都翻过来还发现不了一点蛛丝马迹。
他搜了无数官员的魂魄,都没有得到半点信息,甚至不少官员,都不知道帝都早就搬到了江南。
可见其人心思细腻到何种程度,既然这盘棋他非下不可,那就别怪他了。
棋子,只能定棋盘上的输赢。
棋盘,却可以定棋手的生死。
······
翌日。
哒哒哒!!!
啪!
突如其来的一记马鞭狠狠抽在马屁股上,惊得马儿扬蹄,想要将身后囚车踢碎,好在马夫驾驭之术了得,又一鞭子打在马儿身上,才使马儿继续奔跑,不敢再造次。
马夫一脸幽怨地看着骑马之人:“公羊子,这可是我家娘子的宝贝,你再打,我可跟你急啊。”
公羊子扶须大笑:“我这不是怕你这马跑得太慢,坏了我们大计吗?”
“慢?我这马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还慢?陛···呸,老爷给得时间是两天足够了。”马夫数着手指头道,看了一眼封闭如黑盒子的囚车,他眼中不由地有丝怨毒。
好端端的你跑什么?
待在京都不好吗?大家都能为计划牺牲,怎么到你这就有情绪?
“好了,大家别说话了,这一次不许再出一点意外。”为首的黑衣男子打断二人交谈,事关国师大计要分外小心。
“报!前方有人横空而来,沈剑主和······”
一名高手骑马而来,三大先天开路,十大先天护佑,两大先天殿后,再加上沿途官员的清理,不可能有百姓或是侠客路过才对。
那只能说明,那人是为太子而来。
轰!啪嗒!!!
此人话还没有说完,一具尸体便从虚空坠落,砸下一个深坑。
“沈流云?”
“怎么可能?”
江南第一剑沈流云,六岁练剑,八岁悟剑,十二岁入剑窟得名剑:‘飞鸿’。
自创飞鸿剑法,杀得江南十七府武者不敢用剑。
就这般死了,前后不过几息时间,就被来人斩杀?大虚之人当真恐怖如斯?
“又是这样吗?”
方源轻叹的声音响彻众人耳中,宛如魔音贯耳,有胆小者身下传来一股臊味。
众人却没有一丝想要嘲讽的心思,只因一少年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车队前方。
方源没有想到,沿途之人的魂魄,似乎都被人上了道枷锁,只要搜魂便会自动消散。
度化他也试过了,但诡异的是,一旦度化前身记忆便消失了,如同落花流水几人一样。
如果不是几人魂魄本源不同,他都认为这个世界的武者都是提线木偶,或是他人分身。
现在他要试试能不能从这些嘴里知道一些蛛丝马迹。
“大虚之人?”
为首的黑衣人见方源久久不开口,登时咬破舌尖恢复清明,厉喝一声。
其余人也在这一声暴喝下恢复过来,眼中尽是惊骇,只是一道声音便摧毁了心神。
这已经不能用恐怖形容。
方源抬眸,随即摇头:“不是。”
“不是?”
黑衣人一愣,随即再次暴喝:“放屁当今天下除去大虚之人,谁有瞬杀沈流云的实力?
敢做不敢当,找死,兄弟们自杀。”
黑衣人暴喝一声,猛地抬手轰向心脉,瞬间震碎心脉,整个人从马上跌落。
其余人有的拍向脑袋,有的自己咬破嘴里含着剧毒,一脸痛苦的死去。
只有方才被吓得尿裤子的武者动作慢了一拍,他正想自杀,一只温和大手攥紧了他的手臂,瞬间他体内的气血被压制。
“活着不好吗?”
一声温和询问,让武者好不容易建立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眼泪鼻涕横流而下,开始嚎啕大哭。
为自己的懦弱,为自己能活下去······
方源见此一幕,没有在去理会那名武者,人的信念一旦被击碎,那么他将彻底成为生命的囚徒。
他看了一眼密不通风的马车,神识落入其中,瞬间其中景象落入他眼中,一名身穿皇袍的普通人,不对,应该是太监。
没有威胁?
或者此人、此行、都是那未知之人安排好的?
方源一掌拍碎马车,黎阳太子猛地抬起头,终于见到那张画像上的人,他张了张嘴,想要透露母亲的谋划。
但他又怕,这本身就是母亲谋划的一部分。
想到自己从出生就是他人掌中玩物,黎阳太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在囚车上写下“重生”二字。
随后猛地甩头,嘎达一声,生生将自己脖子扭断,头部撞在锁链上。
鲜血顺着囚车,一直流在方源脚下。
他看见了什么?
绝望?
不。
不是。
或许称为死寂更加合适,到底是什么经历会让人,一心向死。
死亡或许才是他的自由,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对方写下的两个字,让方源心中一惊,但也只是些许意外,毕竟自己穿越都发生了,他人重生又有何奇怪的?
毕竟按照贪老头所说,修为强大者可逆游时间长河,相较这些似乎重生穿越都有些小儿科了。
“重生者吗?
怪不得,我每一步都像是被看清了。”
方源心中暗道,他现在只想知道这是对方第几次重生,布置了多少后手。
或者能不能继续重生,他又依靠什么来重生的。
就在方源思索之际,那武者已经不再哭泣,直接跪倒在地。
啪。
“我什么都说,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