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分冷冷看着对面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男人,语气里带着高高在上的施舍,仿佛自己简单几句话必须要他感恩戴德的接受,认定他一个出身微寒从山村里出来的贫民应该无条件的接受他。
一句话都没问过他的感受和意见,一副理所当然的嘴脸。
“抱歉,我不喜欢你。”
李胜杰一箩筐的话被堵在喉间,完全未有准备。
“为什么?还是说你认为我比不上魏宴安,陈烛,你要明白,他给不了你想要的,只有我,我才是你最应该考虑的人。”
时分想问他如何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想想还是算了,他的自以为是不值得多费口舌。
“和魏宴安没关系,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
被如此了当拒绝,李胜杰不由难堪,向来张扬到无法无天的人红了眼眶,“我有哪里不值得你喜欢。”
时分不留情面,一一细数:“暴力蛮横,逞性妄为,头脑简单,我想你身上并没有哪点值得我喜欢。”
这无疑是将李胜杰往鞋底下踩。
来时的志得意满在这一刻全部消失,李胜杰抬起手臂遮住眼睛,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平生第一次认真的喜欢一个人,等来的却是近乎羞辱的拒绝,平常人都接受不了更何况养尊处优被人捧着的李小公子。
时分只是看着,却没想到自己低估了他的心理防线,李胜杰放下的手臂落在了他手上,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哽咽。
“那我改,你能喜欢我吗?”
时分准备抽出手,却见李胜杰被人勒住衣领从椅子上翻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魏宴安眼带戾气,甩手看向时分,“你是因为他和我分手的?”
几天不见,他看样子瘦了些,没被修理的胡茬衬得他整个人多了几分野性的粗犷,冷眼看人时凶狠凌厉。
不等时分回答,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胜杰一改之前的失意,竟是笑出了声。
“既然已经分手,魏总就别纠缠陈烛了。”
话音刚落,他脸上挨了一拳,嘴角溢出血迹。
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渍,撸起袖子,“姓魏的,你以为我怕你,爷爷不把你打趴下。”
两人对视,眼中俱是蓄势待发的狠意,当即便动起手来。
餐厅响起女服务员的尖叫声,伴随着座椅餐具的碰撞碎裂声,现场一片混乱。
餐厅经理闻讯赶来,却碍于两人的身份不敢强行干涉,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
现场唯一镇静的就是靠坐窗边的青年。
时分悠闲地抿了口红酒,置若罔闻。
扭打在地上的两人浑然忘了顾及身份体面,无限发泄自己身体里的狂怒不甘,如两头争夺领地的狮子,拼尽一切扞卫。
这场搏击最后以李胜杰被救护车拉走为结局,落下帷幕。
做为此次的优胜者,魏宴安多处挂彩,额角有鲜血渗出,他拒绝要为他处理伤口的工作人员,坐在了李胜杰原先的位子。
“你是因为他要和我分手?”还是相同的问题,执拗的等一个答案。
时分嗅到来自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眼前的男人双眼猩红,白色的衣领上残存着暗色的酒渍,与最初儒雅端静的魏总形成巨大的反差。
举着酒杯的手轻抬,杯中最后的红酒一饮而尽,他笑了笑,眉眼依旧昳丽动人。
“没忘记的话我们已经分手,魏总犯不着管我的私事。”
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他的回答给了魏宴安一种变相的默然。
那天之后,魏宴安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数不清有多少次控制不住地想要找陈烛问个明白,可他的高傲不允许他踏出一步,脸面丢在地上被人踩过一次就够了,他自认为自己不差,身份地位身材样貌,没有哪样拿不出手,可就是这样,他被自己小心藏到心口的人狠狠羞辱践踏。
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下去,生活又不是只有爱情占据,魏宴安心高气傲地压制自己追寻陈烛的步伐。
可逐渐的,他发现做不到,心的牵引不受控制,吃饭睡觉工作奔跑,他无时不刻不在想陈烛,只能依靠酒精的力量遮掩麻痹,可就连醉后的梦里,陈烛的身影也时时存在。
喜欢早已变质成了爱。
魏宴安对自己说,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不留后悔的遗憾。
结果呢,他看到了什么?他爱的人和别的男人在情侣餐厅悠闲地喝着红酒,手拉手倾述爱意,这一切让他觉得,自己就他妈是个笑话。
餐厅暧昧的红光过于刺眼,魏宴安垂下眼,将自己的痛苦尽数遮掩。
“李胜杰能让你离开我,给了你什么好处,说和你结婚?陈烛,清醒点吧,他做不了主,一个只能倚靠家里的废物,你凭什么认为他能处理好李家的关系,让你进门。”
许是有些醉了,时分微醺地歪了歪脑袋,发现他们一个两个还真是有些相似。
一样的自以为是。
“所以和你有什么关系,魏总?前男友?魏宴安?无论哪个,你都没资格管我。”
魏宴安手指深深嵌入掌心,可这并不足以抵消心口传来的刺痛,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怕自己再呆下去就维持不住表面的淡然,于是只淡淡落下一句“好自为之”起身离开。
门口的风铃叮当作响,最后归于沉寂。
时分又倒了一杯酒,独自细品,窗外魏宴安的身影从僵硬落为佝偻,像是精气神从他出了餐厅大门后便消失殆尽。
“你可真心狠。”007视线同样落在窗外。
“你从前总说我不够心狠,不适合进入时空局。”
时分收回目光。
他原本的目的不就是让魏晏安痛苦?现在实现了,可似乎……没有多畅快。
“果然,不管是人还是系统,都善变。”
他起身离开,餐厅经理先一步上前,弯了弯腰。
“陈先生,魏总先前吩咐我送您回家。”
时分一愣,转而淡声拒绝:“不用了。”
餐厅经理貌似为难,还要再劝,时分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