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分至今也不知道任务是怎么完成的,但他很珍惜这次机会。
他和蔺景明在山里住了一年,最终在蔺母的再三催促下来到偌大的京都。
蔺父蔺母很开明,并不要求他们回来一起住,出手了几处地段好的房子,交由他们自己选择。
时分和蔺景明开始挑选家具,互相参考意见,很快,空旷的房子逐渐充实,组成了一个家。
期间,蔺母提出个几次两家人一起吃个饭,但最后却都没达成。
莘父莘母老观念了,一直不肯接受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事实,更是闹着要断绝母子关系,莘家四姐妹同样不太能接受弟弟的决定。
时分不是没有尝试修复和劝解,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对此有些丧气。
蔺景明没有放弃,他坚持隔段时间便带着时分回趟山里,尽管老太太有时很刁钻,但他没有因此生气,劝说着他们一起搬到城里住,虽然一次都没成功过。
在蔺景明的支持下,时分重修了学业,最后顺利毕业,工作。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感受生活的流逝,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平淡而稳定。时分很享受这样的平淡,丝毫不感到乏味。
这样的日子,正是他盼了不知多久才盼来的。
莘四姐找了份体面的工作,通过电话联络,时分知道她找到了一个称心的男朋友,谈话间透出了几分小女儿的幸福娇羞,她彻底抛开了过去,迎来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时分真心为她感到开心。
另外三个姐姐时常受到最小的弟弟妹妹影响,鼓足了勇气踏出大山,经过必要的适应期,她们开始投入崭新的世界。
时分知道这里面有蔺景明的帮忙,但很多事情,他们默契地留于心底,爱人之间的感谢有时会显得生疏,时分知道他不喜欢。
莘家四姐妹是最先接受时分和蔺景明关系的,感受到城市放开包容的熏陶,她们也逐渐理解了弟弟的选择。
四姐妹回家时会试着开解劝导莘父莘母,两个老人虽然面上强硬,但态度却逐渐松缓。
这些年里,时分用工作的积蓄付了首付,为两个固执的老人买下了一套房子。
房子不大,两居室。
时分早就想将他们接过来了,可京都的房子太贵了,因此才拖延了这些时间。
他清楚的知道,他们不愿意接受一点蔺家的东西。
最初莘母还试图让儿子跟蔺景明多接触,等到两人关系公开后,老人家悔的肠子都青了,她固执的认为是蔺景明带坏了自己儿子,也不屑拿他的东西。
时间是矛盾的磨合剂,随着老两口安顿过来,亲眼看见蔺景明对儿子数十年如一日的偏爱,最终还是松口了。
这天,时分与蔺景明收到了冯学真的邀请,参加他的个人音乐会。
周津同样收到了邀请,他被蔺父蔺母安排进了公司,忙碌使他拒绝了这次邀约。
当天来的人很多,冯学真的音乐才华众多人周知,多数人都是抱着欣赏和享受的态度前来聆听。
无奈时分实在没有太多音乐细胞,再丰富流畅的节奏声音,也拯救不了他听到一半就睡过去的决心。
蔺景明脱下外套,一手托着他的脑袋放倒在自己肩上,为他披上了外套。
演奏结束,冯学真拧着眉看时分:“在我的音乐会上睡觉,你知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白瞎一张票了。”
李锐择撇嘴:“要不是没人给我靠,信不信我睡的比元宝还早?”
两人顿对就吵了起来,看着他们相互斗嘴的画面,时分恍惚回到了山里那段日子,好像时间没有流逝,他们一如往昔。
做为东道主,冯学真定了餐厅请客。
饭桌上,几人都有些感慨,他们四人分隔天南地北,年龄工作性格都不相同,却因为一档节目结识。
不过最让冯学真诧异的是,时分与蔺景明这两人居然走到了一起。
对此李锐择却一点也不意外,被问及为什么,他道:“就是一种感觉,磁场,从第一天见面,我就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有一种谁也插不进去的联系,紧紧缠绕在一起。”
李锐择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他们之间的眼神的对视,像是随时在倾诉爱意。
冯学真笑他说的太扯了,李锐择也无力反驳,他形容不出那种感觉。
最后不知道怎么聊着,四人决定故地重游。
说干就干,驾驶着车,没有任何准备,几人踏上了路程。
小山村的变化不大,入春的缘由,树叶茂密生机勃勃。
迎面是两道一大一小的身影,时分很快认出王大蒋,他手里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
王大蒋停下脚步,不是很确定喊了一句:“元宝?”
时分低头看向小姑娘,小姑娘满眼陌生好奇地盯着他看,时分这几年很少回来,她不认真也属于正常。
时分从兜里掏出早上放进去的巧克力,蹲下身递给她。
山村里的小孩没有太重的防备心,开开心心地接过了他手中包装漂亮的巧克力。
“你女儿很可爱。”时分起身朝王大蒋道。
王大蒋拘谨地搓了搓手,无法再将眼前的莘奉年当作年轻时能随意打闹的存在,他推了推女儿:“还不谢谢叔叔。”
小姑娘奶声奶气:“谢谢叔叔。”
时分眼中闪过笑意,正要说话,却被女人一连串的骂声打断了。
“死远点喝去,别像你爹一样摔我家门前沟里,晦气。”
不远处,女人叉着腰指着邋遢的酒鬼骂,那酒鬼赖坐在水沟边,衣衫褴褛,满身酒气。
几人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王大蒋说:“王煦这些年越来越不像话了,家里的钱都用来买酒,他娘也被他给气走了。”
几人这才将地上烂醉的男人与王煦挂上等号,不由生出了几分唏嘘。
他们没有上前,一路回了莘家老房子。
村里的老房子不住人就容易荒废了,这些年蔺景明专门找了人打扫,屋内摆设如旧。
时分蔺景明住进了之前的房间。
房间里唯一的变化,便是加塞进来的另一张床被挪走了,空间大了不少。
时分闭眼躺在蔺景明怀里,突然听到他问:“我们要不要收养一个孩子?一个女孩。”
“你喜欢孩子?”
蔺景明沉默,最终还是实话实说:“不喜欢,但你喜欢。”
时分睁眼,看着他认真的神色笑了:“我可没耐心养孩子,偶尔接触一下还可以,别多想了。”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至于另一个,大概是自私在作祟,他不想在自己与蔺景明之间横插进一个人,那会分散掉蔺景明放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时分额前落下一个吻,蔺景明声音里带着笑意。
“睡吧。”
窗外是青蛙的叫声,偶尔传来未知的昆虫鸣叫,透亮的月色穿透窗户,落在房间。
时分躺在蔺景明怀里,内心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