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黎满眼都是玄涟的身影,等待着对方的称赞。
直到看清玄涟冰冷的表情后,他才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演习台之上,岂容儿戏。”玄涟说话向来心和气平,似乎没有任何人能惹他动怒,但此时,众人能明显听出他语气中的冷厉。
天涧宗礼仪规矩繁多,演习场是用来给宗门弟子勤学苦练的地方,一旦被掌教发现有嬉笑打闹者,必被惩处。
因此也养成了演习场正经严肃的环境氛围,郁黎方才那番四不像的剑法也让玄涟认定他在胡闹,心下生出不悦。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驳了面子,郁黎脸上闪过难堪和不解:“我这段时间勤加练习,就连师父也是认可的,众位师兄也都觉得不错。大师兄要求未免太高了些。”
他十分相信系统的能力,认定是玄涟要求严苛,刻意为难自己。
场下的弟子脸色都有些不对劲,但沉浸在笃定中的郁黎丝毫没有发现这点。
玄涟似乎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也不与他争论,微微侧头对时分道:“我们回去。”
时分跟在玄涟身后,走前朝着郁黎的方向唯恐不乱道:“剑耍的不错,继续努力。”
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郁黎捏紧了手中长剑,红着眼睛看向燕光誉:“燕师兄,你看他。”
谁料一直站在他这边的燕光誉这次反常不再顺应。
“小师弟,你这次的确太过胡闹了。”燕光誉不赞同道:“要是被戒律堂那些老顽固们逮到,定是要挨训的。”
郁黎手在颤抖,心里疯狂发泄咆哮。
“气死我了!这些人是不是眼瞎?”
系统要慎重的多:“我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郁黎不上心道:“有什么不对劲?我看他们今天就是诚心为难我。”
“要不是攻略到玄涟可以得到飞升仙界的奖励,我才不愿意花费这心思。”
系统暂时打消疑虑,安抚道:“有付出才会有回报,沉下心不要浮躁。”
郁黎讨厌系统总是给他念些大道理,敷衍道:“行了行了,我知道。”
时分跟随着玄涟一路上前,他并非是第一次来天涧宗,却越往前走越是疑惑。
直到站在天旋峰山脚下,疑惑加速膨胀。
天涧宗内共设立了五峰,分别是天宸峰、天清峰、天旋峰、天麓峰、天遥峰。
各峰由宗门内德高望重,修为高深的长老真人们掌管,可招收弟子,执掌宗门事宜。
这五峰中,唯独天旋峰无人执掌,空余多年。
时分跟在玄涟身后,猜想难不成这天旋峰已经有了主人?而玄涟拜在了此人门下。
直到进了天旋峰主殿中,他才豁然开朗。
天旋峰的确有了主人,却不是宗门内的那些长老们,而是玄涟这个年轻一辈的弟子。
掌门当年将玄涟收在自己身边,却绝口不提将玄涟收徒,便是存了让他自立山头的打算。
时分想起一件往事,当初掌门将玄涟带回宗门,却未有收徒的打算,不少长老们亲自游说,想要将玄涟收入麾下,却都被拒了回去。
当时恒郸也去一趟,回来发了一通脾气,痛斥玄涟狂妄,想来也是吃了闭门羹。
如此便说的通了,掌门既然存了让玄涟入主天旋峰的念头,又怎么可能让他拜入其它门下。
只是如今玄涟并未有法号尊称,也未正式加封,应当是顾及宗门那些上了资历的长老们。
一举越过宗门长老,将一个年轻的小辈扶正,到底是会引起诸多怨言。
不过掌门将玄涟安排进天旋峰主殿,也是板上钉钉的一种默认了,也怪不得一众同辈弟子在玄涟面前紧张恭敬,不敢造次。
这样看来,掌门对于玄涟还挺看重。
时分扫视了圈,殿内摆设一应精致讲究,甚至称得上有些奢侈。
“收拾出一间房来。”
“是,公子。”
时分因为这个称呼多看了那仆从两眼,区别于宗门杂役的服饰,显然是从家中带过来的人。
他除下帷帽,随手扔到案几上。
带着侍从入宗门,特权还挺多。
玄涟看向那只自来熟往主位上坐的狐狸,道:“明日巳时,我一同陪你前往戒律堂。”
时分半躺在椅子上,对着桌上的果子挑拣起来,只随意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
桌上的果子灵气充沛,那白毛兔子胆子倒是大了不少,丝毫没有自己身为口粮的觉悟,自顾自跳上桌吃了起来。
玄涟不再多言,正当时分以为他已经离开时,却又听到去而复返的脚步声。
“摄魂镜追溯平生,到时你所有的遭遇和经历,所作所为都将全部浮现,我再最后问你一遍,可有任何遗漏隐瞒之事。”
玄涟表情稍有严肃,那语气就跟怀疑自家孩子逃学上网吧时,严刑逼供一样。
时分敷衍地稍微坐正了些:“没有遗漏,没有隐瞒。”
玄涟点头:“我在偏殿,你有任何事可来寻我。”
看着人离开了,时分将视线落在兔子身上。
正抱着果子啃的兔子被悬空拎了起来,它望着桌上的果子,想要挣脱束缚。
时分不满地揪它耳朵:“还敢冲我发脾气,反了天了。”
这话指桑骂槐的严重。
天涧宗作息紧凑,卯时晨起试炼,听教研习,一刻也没停下。
时分慢悠悠走在路上,不由感叹他们的朝气蓬勃,场下的弟子却直愣愣盯着他出神。
他们昨日见过大师兄身边的红衫青年,却始终隔着帷帽不知样貌长相,今日一见,不由痴了。
虽说修仙之人吸纳天地灵气,洗经伐髓,外貌身形方面都优于凡人,但眼前的青年却仿若高超的画师花费精血,精雕细琢出的杰作,一个随意的眼神就能将人勾走。
实在是……养眼。
底下习剑的弟子们三三两两分神,时不时朝上头瞥几眼。
玄涟停下脚步,一个眼风投过去,底下顿时安分了。
虽是被镇压住了,仔细看去,惯常练习的招式剑法却跑偏不少,显然心都给飞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