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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缪玉楼迫不及待便来寻找云无心。

“你回来了?”云无心正在屋中和雪君逸一起用早膳。

雪君逸头发随意披散下来,简单挽了个髻,雪白的亵衣领口微敞,腕间常见的绑带也没系。床角一大盆炭火熏得屋内温暖如春。

缪玉楼起先有点意外地看了眼雪君逸。

“老雪昨儿看了一轮比赛,倦了。今日起得晚些。”云无心的语气仿佛习以为常,“你来得正好。前天我托你家夫人给你传的信,你怎么说?”

缪玉楼拉开凳子坐下,伸头到云无心近前:“就来和你说这事儿呢!”

“第一,夫人已在城中鼓励有些画师对许文才的画作进行抨击。那些‘毛病’都是我提过的。来赴宴的人中也有人已经倒戈。”

云无心夹了一块脆爽的腌萝卜:“嗯。这些事情是得早些做。眼下摄魂鬼楼的事儿正办着,我还真没注意到这块。不过越是如此,水越好搅浑。”

“许文才倘或真要问你什么,你大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缪玉楼猛地一拍桌子。

云无心和雪君逸齐刷刷地不满的瞪着他。

“嘿嘿。”缪玉楼不好意思地拿开了手,“我回来时的路上就想好说辞了。”

“另外,你说的那个画展的事儿——我听我家夫人说了些昨日的盛况。我突然有了个想法。我们何不鼓励众画师来此‘证道’?”

“然后集众人之画作办一场亲民画展。谁的画得人心,谁不得,一目了然!借百姓的手名正言顺的打压许文才的风头。”

“他若真得人心,身价再高都说得过去。如果不然,定有猫腻!”

云无心听着,筷子突然顿住,好一会儿才大笑出声,连说了三声“妙”“妙”“妙”。

稍顿,他道:“最好是即刻就在丹青院门口开始!用丹青院统一的加密画纸。事后掩去姓名。不光是这边的题材可用。即日起所有类别的画作均可参与评选。”

“那办多久?”

云无心诡谲一笑:“我这边打多久,你们便办多久。”

“想办法把许文才也请来。此前你说过,派人打听过他的家底,有些小钱。不知有没有打听过他日常的花销?”

缪玉楼很气馁似的:“他日常好像没什么花销。几乎没见过他出来买画画所消耗的物资。基本都有人提供。”

“什么人?”

“凤翔画楼的仆役。许文才和那家掌柜好像还有什么约法三章。”

云无心听罢,没多说什么:“你自己想个说辞。总之诓他用你那儿加密的画纸,然后混进众画作中。但有一点——千万不能看!”

“这中间怎么操作,你自己去想。”

“行。”

云无心主动给雪君逸夹了两块腌萝卜:“龙城特产。是不是还挺适合搭配白粥?”

雪君逸默默点了下头。

“那我们回家时,我让人多采买些囤地窖里。反正也不容易坏。”

雪君逸唇边有一抹隐约笑意:“好。”

他就着腌萝卜喝了口粥,嘴角笑意更明显:“谈你的正事去。”

“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办。可能——”云无心带着点抱歉的眼神,“你得找个好点的画师画出你当初看到的那幅‘许文才的画’。”

缪玉楼愣了好一会儿:“复刻出来?”

“复画不复法。若是找两个画得一样垃圾的,那还不如不画。”云无心讥讽一笑,“想办法让他应下。”

“应下什么?”

“应下那幅画是他画的。”云无心强调,“好的那幅。差距一定要大。”

缪玉楼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一般人——他……差距太大的话不可能认错自己的画。”

云无心目光森冷:“那就让他变成不是‘一般人’。你自己看着办!什么事都要我操心,不合适吧?”

“好好好好好。我来想法子。我来想。”

云无心的神情十分严肃:“这些事情都很重要,都得‘抢时间’。”

“好~~~都听你的!”

“赶紧去办吧。”

云无心有些不耐烦道:“先办正事儿。这边短时间内结束不了!”

缪玉楼不满地嘟嘟囔囔了好一会儿,人终究还是走了。

云无心转头问雪君逸道:“麒麟和寒刃比,谁能胜出?”

“两人差不多。寒刃会稍占上风。但时间若拖得久……耐力也算上去的话……”雪君逸的语气第一次不那么肯定,“鹿死谁手不一定。”

云无心纠结地皱了皱眉头。

“你想他来挑战?”

“那倒不是。但我确实需要一个他来的名正言顺的理由。”

“你要他来做什么?”

“把这件事传到宫里去。”

“这边的?”

“不。是这边和画院共同的事儿。”云无心道,“他不会单独为了画画上面的事来此处。但是如果加上这边的事……皇帝喜欢画,宫中人都知道。我只想麒麟也能‘顺嘴’和他说一句。”

云无心的脸颊再次浮现上阴鸷的笑意:“我很希望我们的陛下可以成为我手中的王牌!”

雪君逸静静听着,好一会儿才哂笑一声:“聪明人犯蠢起来也挺蠢的。”

“不是,老雪,你这话……过分了奥!”云无心有些气鼓鼓地横臂胸前。

“麒麟身居神策军总指挥一职。乃天子亲卫。天子尚不许官吏插足江湖门派。更遑论身边之人?他不论输赢,对本身的结果不会有影响。”

“唯一可能存在的变数是——寒刃若输了,他就算打遍全江湖,这也将是一个被人戳脊梁骨的‘污点‘,直到他能和麒麟再打一场,堂堂正正赢回来。”

雪君逸笑了笑:“但这一点也不足为虑。麒麟会愿意成全的。”

“你怎么能笃定?”云无心有些怀疑。

雪君逸的眼底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颜色:“凭我和他打过一场。”

云无心升起一种临时“被疏远”的怅然感,失神了好一会儿,道:“那我现在就写信送往帝都!”

他喝完最后一口粥,呢喃道:“明日是缪玉楼办的喜宴。我们不能冲撞了他的喜事。暂且停一日。顺便也让寒刃休息休息。”

“此外,我在等齐大夫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