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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菱躺在车上,用手臂垫着脑袋,小腿翘在膝盖上,优哉游哉地扭头对一旁的欧阳宇道:“哎呀,你们书院真是财大气粗啊,这车,并排躺十个人都够吧?”

欧阳宇还在那龇牙咧嘴地忍痛呢,听到安菱这样说,长叹一声,回答道:“不是我说你,刚刚怎么不答应顾老爷的邀请呢?他们家可是比书院富有得多啊。”

安菱乐了,“我都说了,我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山海书院,既然有夫子来接人了,那就顺便去咯,我又不是为了贪图什么享乐。”

欧阳宇瞥了安菱一眼,毕竟他俩也算是生死患难之交了,他想了想,对安菱说道:“之前听说你要去书院里找人?具体是找谁?如果是学生的话,我可以帮你。”

安菱看着欧阳宇一脸认真,突然想逗一逗他,便随口说道:“我是要去找我那未过门的死鬼丈夫的,我劳心劳力供他读书,没想到他就这样一走了之,把我抛弃在乡下多年都没回过来,我现在就是要去找他算账的!”

欧阳宇被这番话震撼到了,他张大嘴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才呆呆地问道:“丈夫?你是女的?还有,丈夫是能用‘过门’来形容的吗?”

安菱哼了一声:“怎么,我看着不像吗!”

“呃,那女壮士您真是武艺高强,在下佩服。”欧阳宇硬是憋出了一句恭维的话,但是这话让安菱听在耳中,怎么听怎么不爽。

“咳咳!”靠近车门的韩夫子不悦地咳嗽了几声,让两个年轻人不住缩了缩脖子。

韩夫子见震慑的效果达到了,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对安菱道:“安姑娘,你放心,无论此人是何身份,我韩符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这下轮到安菱尴尬了,这个韩夫子好像有些过于正经,让她都有些不忍心睁眼说瞎话了,她挠挠头道:“那个,韩夫子啊,其实我刚刚……”

还没等她解释,车壁就被外面的人敲了敲,意思是到地方了,让他们赶紧下车。

韩夫子一脸正义地道:“安姑娘,你不要再说了,我韩符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而且书院也绝不容许有此等道德败坏之人存在!”

欧阳宇低声解释道:“韩夫子是德派的院长,对于道德正义之类的东西特别在意,有他在,你那负心汉肯定跑不了!”

完蛋了,现在是越描越黑的架势!

安菱眼睁睁地看着韩夫子急匆匆地跳下了车,不知道要干嘛,让她很是害怕,“妈呀,韩夫子不要做傻事啊!我真的不用啊啊啊!”

……

直到安菱被人用担架抬进书院时,她都用衣服遮住头,生怕韩夫子会做出什么令人社死的事情来,不过幸好,虽然有很多学子窃窃私语,但好在安全到达。

“把衣服拿下来,成何体统!”一个老人咳嗽了几声,不悦地道。

安菱慢慢将衣服从脸上扯下来,然后坐起身,尴尬一笑。

这是一个宽阔的厅堂,微风穿堂而过,两侧的窗户处悬挂着竹帘,柱子与拐角处摆放着精致的盆景,看着就很有格调;安菱的最前方是一个书案,白发苍苍的老人端坐其后,身旁两侧站着韩夫子与另一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头戴奇怪的高帽,左眼处有一单片眼镜,再配上全身的儒袍,怎么看怎么奇怪。

安菱知道,这下是见到正主了,站起身后,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对老人行了一个弟子礼,恭敬地道:“在下安菱,见过山长!”

老人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山长?”

安菱笑道:“我曾听闻,韩夫子乃书院德派院长,能得韩夫子与另一能人侍奉身侧的,定是山长了。”

她继续道:“若我猜的不错,这位应该就是理派的院长了吧?”

那个奇怪的中年男子冲她咧嘴一笑,竟竖起了大拇指,称赞道:“太对了,鄙人就是郑伯山,没想到你这小姑娘还挺会看人哈!”

韩符瞪了一眼郑伯山,对他无礼的表现十分不满。

安菱向郑伯山行了一礼,道:“见过郑院长。”然后面向韩符行礼道:“感谢韩院长出手相救。”

韩符欣慰地点头,感叹还是年轻人懂礼貌,不像某个人,整天像个不学无术的地痞一样!

山长年纪已经很大了,整张脸皮都耷拉了下来,眼皮也已经遮住了一半眼睛,但他的精神还是很不错,他又咳嗽了一声,道:“好了好了,别在这里耍小聪明了,说正事吧,你就是霞晖的弟子?”

安菱回答:“是的。”

其实她心里面挺忐忑的,毕竟几位师父与她基本没有相处过,现在向师父的师父自称弟子,实在令人不安。

山长颤颤巍巍地起身,韩符和郑伯山二人连忙搀扶住他,山长用力甩开二人,自己慢慢走到安菱身前,仔细端详着她,嘴唇有些颤抖,却点点头,道:“好娃儿,不算给你夫子丢脸。”

他继续道:“你的事,我都在小池的信里看过了,你做得很好,放心,老夫一定会帮你重塑丹田的。”

安菱喜道:“谢过山长!”

“嗯。”山长眼中泪光盈盈,无数次想开口,同普通的慈祥老人一样,问一问孩子的情况,再勉励几句,但他只是张了张嘴,便不再出声。

后面的韩符和郑伯山震惊地对视了一眼,都能清晰地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不可置信,性格浮躁的郑伯山直接就开口了,“什么?你居然是老刘的徒弟!”

韩符瞥了郑伯山一眼,却没有出言阻止,毕竟他也很想知道这件事。

安菱看向了山长,征求老人家的意见。

山长有些不自在地道:“看我作甚,你自己的事情自己不会说吗?”话一出口,他又开始后悔了,不应该这么对孩子说话的。

安菱心想,这山长看来脾气不是很好啊,看来以后还是不能出错才行,她整理了一下思绪,向屋内的三人口述了她知道的,一切有关刘霞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