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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书今日昏睡的时长似乎短了些,他感觉是胡老三给他换了补气血的药,这次的药似乎有些效果。

胡老三真的给他包了碗小馄饨,他也很捧场地吃了多半碗。

胡老三来收拾碗筷时,谢南书又与他攀谈:“你还没回答我上次问你的问题呢?”

胡老三随口顺着他道:“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墨家的人?悬崖上的那些机关人偶是你制作的吧?”谢南书捧着杯热水,杯子有些烫,他却捧着不舍得放下。

胡老三眉头一挑:“我哪有那个好命能是墨家的人?若我是墨家的人,我学的就不是医术了。”

谢南书不信:“可你对那些机关的操控都异常熟悉……”

“那是有人教过我,”胡老三将食盒的盖子扣好,拎在手里,“我与你一样,命都握在别人手里,自然是人家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让我学那些机关,我哪敢说半个不字。”

他转身往外走:“我已经土埋半截子了,我就想安安生生地活到入土为安的那一日。”

锁好牢笼的门,胡老三又看了谢南书一眼:“人这一辈子,该是什么命,就是什么命,抗争不了的。我呢,改变不了你此时此刻的命运,但我能努力保住你的命,你放心吧,我也不希望多造杀孽,我不会让你死的。”

谢南书捧着热热的水杯,冲胡老三露出微笑:“好的,谢谢你。”

胡老三想必是没料到谢南书会对他道谢,“谢谢你”这三个字让他神情一滞。

“谢、谢我做什么啊,”胡老三低下头,转身走向楼梯,不再看谢南书,“我也是害你的人,谢我?我看你是被放血放傻了吧?”

他嘀嘀咕咕的声音自楼梯拐角消失。

谢南书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将杯子放在床头桌上,再次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躺下蜷成一团。

连日被放血,他现在的身子已经虚弱得不行。

若是再不能逃离这里,他就算不死,恐怕也会落得个终身残疾。

这两日他一直在尝试用内力逼出穴道里的银针,但因为他过于虚弱,导致进展缓慢。

但效果还是有的,至少他又能感受到丹田里那股真气的流动了。

这是目前最让他高兴的两件事之一了。

另一件让他高兴的事,就是他终于将那本武功心法最后一页领悟透彻了。

那页的内容由于太过晦涩难懂,之前他是背了忘,忘了背,反反复复地折腾。

现在他被困在此处脱不身,每日被放血又让他有了会死的危机感,这些处境改变了他的心态,让他这两日里竟然理解了那最后一页上所描述的意境。

于是,他在又一次的努力练习后,终于突破了那几根银针刺穴的束缚。

方才这胡老三一走,谢南书就躺在床上开始运功。

这一次,竟然进展神速,那几根银针纷纷刺破皮肤,探出了谢南书的身体。

谢南书高兴极了,连忙伸手,一根一根将银针慢慢拔出体外。

直到所有银针都拔完,谢南书再次运气,却发现体内还有一根银针,正深深刺在气海穴上。

气海穴,正是体内真气流转的枢纽,这个穴道被制,那想完全调动内力就无法做到。

谢南书着急了起来,他又试了两次,仅剩的这根银针却依旧纹丝不动。

失败让他变得心浮气躁,他气得手握成拳砸了一下床榻。

结果这一砸,把今日新伤口震得裂开,鲜血染红纱布,顺着他下垂的手指滴落下来。

谢南书看着鲜血慢慢凝聚成一滴,下落,然后又成一滴,再下落……

他的双眸变得幽深起来。

他一直在猜想胡老三背后的主人为什么要取他的血入药,他的血到底有什么用。

现在看着自己的血在向下滴落着,谢南书突然张嘴含住了被血浸染透彻的纱布,双唇压住今日新割的伤口,用力吮吸起来。

鲜血入口腥咸,一股铁锈的味道充斥进谢南书的鼻腔。

喉结滚动,谢南书将血液咽下,然后闭上眼,头一歪躺在了床上,连唇上沾染的血渍都没擦。

他的手臂半伸出床外,悬搭在床沿上,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向地面,不多时就在地面汇聚成了一小片血洼。

谢南书突然眩晕起来,也不知是他喝了自己血的缘故,还是因他失血过多的缘故。

他现在感觉整个牢笼都在不停地旋转,让他不敢睁开眼睛。

他怕是一睁开眼,就会恶心地吐出来。

恍惚间,他好似听到牢笼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极轻的脚步声从牢笼门口一直响到床边。

然后谢南书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在手中,被什么东西缠绕包扎上了。

他想睁开眼看看来者何人,却被那人拉过被子蒙在了他的头上。

“你是谁?”谢南书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闷的。

被子外的那人却没有回答他。

谢南书再次听到那人的脚步声越走越远,他拉开被子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那人的背影在楼梯尽头的拐角处一闪即逝。

那道背影,他看得并不真切,可他却有种熟悉的感觉,但他又说不出究竟哪里熟悉。

可他没有时间再去想什么背影了,他的大脑里再次袭来一阵眩晕感,非常强烈,他的头再次轻轻一歪,就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