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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心心念念,记挂着阿兰泰。

回到自己寝宫的阿兰陵,压抑了一路的心跳松开了绳,剧烈的跳动起来。

“塔兰,你看见刚才那幅画像的人了吧?”阿兰陵漂亮的面孔因复杂的情绪而扭曲起来。

塔兰自小伺候她,对她的脾性再清楚不过,她小心翼翼道:“奴婢看到了。”

啪!

桌面拍得震声一响,幸亏屋里没有大周的宫人伺候。

“那个混血的杂种不应该被关在畜生圈中吗?谁敢忤逆我的命令,将他给放出来了!!!”

阿兰陵想到阿兰泰那张面孔,咬牙切齿。

“我要立即传信给父王!将忤逆我这个神侍之命的人碎尸万段!”

她死死抓着桌角,用力到指尖发白,恨不得就此将掌心下的那块桌角给硬掰下来!

塔兰抬手,小心的抚上她的后背,“奴婢会立刻去办,只是,他如今跟在那位乔小姐身边,要将他押送回北蚩受罚,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好。”

她边说,边拿眼角余光小心地觑着满面愤怒厌恶的阿兰陵。

阿兰陵眉头顺着她的话顿时皱了起来,她压下心底对阿兰泰的杀意,沉沉的闭上眼睛思索。

屋里静悄悄地,幽香从玉炉中飘出来。

半晌之后,阿兰陵幽幽道:“你出去想法子跟他见一面,试探一下他。”

夜色倏忽而至。

“陛下,莲美人宫中并无异样。”

谢昭负手立在窗边,抬头瞧着高挂夜幕的明月,“你真觉得没有异样吗?”

身侧的宋言无声沉默,由此表露出了自己的答案。

谢昭薄唇微勾,“到底是供奉过他们那边什么神明的人,手上有些手段不足为奇。等阿兰泰那边的消息吧。”

乔筝月房中,侍女们端着各样洗漱之物进出,阿兰泰站在门口,阴郁锐利的眉眼下压着,目光沉沉而又渴望的望着大开的房门。

有侍女进去从他身前经过,阿兰泰便不可控制地露出些嫉妒和杀意。

乔筝月身边有他一个人就够了,这些下等的奴仆,怎么可以越过他,而去碰乔筝月的身体!

嫉妒如藤蔓紧紧地缠绕在他心上,他呼吸粗重起来,垂在的身侧的手悄然紧握,衣服下的手臂与身体都因为激烈的情绪而如弓弦绷紧起来。

绷得太紧,阿兰泰闻到了后背伤口再次裂开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混着苦涩药香,他眸色愈发幽暗沉重。

自他上次擅自私闯乔筝月闺房后,被乔筝月赏了二十鞭。

皮开肉绽,后背没有一块好肉。

即便这不是他第一被打,自他被乔筝月捡到身边,他因各种理由和规矩,被乔筝月罚过不下十次的鞭罚。

每一次,都没有手下留情。

阿兰泰不可否认,在他被打的时候,他心底里的杀意控制不住,然而每每这时,乔筝月又会在刑罚过后,亲自为他上药,对他展露出一些他期盼渴求的温柔。

后背的疼痛丝丝缕缕的升腾,阿兰陵嗅闻着自己身上血腥味与药香,锐利深邃的眼睛锁在那扇已经被关上的门,屋里的烛火在他幽幽碧色的眼中熄灭。

一院寂静,他压抑在心底深处的欲望和掠夺终于获得这短暂的自由,肆意的奔涌出来。

好似穿透了紧闭的门扉,穿过了那扇松柏山岩的屏风,掀开了垂落遮掩的墨青帐幔,如一张细网,将床上闭眼沉睡的少女笼住了。

阿兰泰呼吸越来越重,在深秋寒夜中,他觉得自己浑身如至火炉,热得他血脉偾张,后背的汗水滑落,打湿了包扎伤口的白布,与翻开的血肉亲密接触,刺痛灼热感,让阿兰泰愈发兴奋。

再等等,他很快会将乔筝月这只烈鸟给关进自己亲自为她打造的黄金笼里,任他予取予求!

阿兰泰深深地闭上眼,紧攥着双手,努力让自己躁动的情绪平复下来。

忽然,风好像停了。

阿兰泰豁然睁眼,冷厉的目光迅速地射向屋顶。

一道黑色身极速掠过,阿兰泰眸子一凌,抬脚立即追了上去。

霜色月光下,阿兰泰看着被他紧追逼至无路巷子中的黑影,目光已经在一路追逐中,变换成了另一种深色。

“你是谁?”

“五王子当真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

黑色的帽子被一双素手揭开,塔兰抬眼与他对视。

阿兰泰神色如常,甚至冷笑了一声:“胡言乱语!”

“你别以为这样做,就可以让我放过你私闯将军府!”

说罢,他抬手,倏地朝塔兰抓过去,爪风凌冽,带着毫无遮掩的冰冷杀意,塔兰眸色微动,身体柔软如柳枝一般,轻松躲过了他的杀招。

“五王子,你失忆了,连自己身为北蚩王族的尊严也都抛之脑后了吗?”塔兰声音轻柔,在夜色下,如幽灵一般,“乔筝月她是大周镇北大将军韩稷的女儿,是我北蚩的仇敌,你如今竟然愿意做她的看门狗,实在是让人不耻啊!”

阿兰泰眼底掠过一丝被羞辱的怒意,手上的动作越发凌厉。

“小姐救命之恩,我以命相还也不为过,何况做一只狗。”

塔兰脸色冷了下去,“既然这样,我便代北蚩除了你这个叛徒!”

塔兰攻势陡然一转,抽出腰间的软剑,无比迅猛地朝阿兰泰攻去。

阿兰泰跟在乔筝月身边,因之前在北云,他拿刀意图暗杀一个对乔筝月有意的将领,被乔筝月打了二十鞭,又关半个月黑室之后,只要他还想留在乔筝月身边,他一日就不能拿武器在身。

眼下,他赤手空拳,又有旧伤在身,纵然他武功高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也无法避免的被塔兰一剑割伤左手手臂。

阿兰泰力有不逮,喘着气半跪在地,捂住伤口,一双幽沉的碧眼眼睁睁的看着塔兰拿剑直朝他刺来——咻!

一支羽箭破空从左侧高墙上直射向塔兰射去,塔兰眼神一凝,抬手打开箭矢,与阿兰泰同时抬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乔筝月。

阿兰泰望着,失神呢喃:“小姐。”

乔筝月身上随意裹着一件宽大的墨绿外衣,青丝也随意用一根发带一把束在脑后。

她立在高墙上,月色下,在二人目光下,她再次从挂在左肩的箭桶中,抽出三支羽箭,搭上弓弦。

拉弦张弓,三箭齐发,直逼向底下仰头而视的塔兰!

塔兰皱眉,抬手挥剑去挡。

乔筝月面色平静地再搭三箭,接连不停,不留一丝空隙地朝塔兰射去。

速度之快,箭桶空荡,箭矢如雨。

塔兰皱眉,已有退意。

她来此只有一个目的,试探阿兰泰。

其余的,不在她的任务之中,她没必要与人死战丢命。

就是这一个呼吸之间的思索,一支箭矢从她脸颊擦过,留下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塔兰心脏停了一下,她手上的动作再次加快,打停箭雨后,她飞速离去。

乔筝月就这样平静地看着她逃走,没有丝毫追上去的意思。

“小姐。”

阿兰泰的呼声,让乔筝月将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小姐,是阿兰泰无能,没能及时拿下这私闯府邸的贼人!”

乔筝月轻跃下墙,站在了他面前,“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就再罚半月禁闭吧。”

她目光落在他受伤那只手臂上,塔兰下手没有留情,伤口又长又深,鲜血打湿了他的整只袖子与左侧胸前的衣料。

乔筝月摁了一下,面无表情道:“真的是够狠的。”

阿兰泰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