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
崇祯刚刚走下台阶,立刻就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高高举手,还不等李明睿示意开口,便大声举报。
“大人,小的要告发,在范府的马厩下面,有一个地窖,里面藏了很多银子......”
范永斗身后一名伙计,急切告发。
突然,他身边又站起一个跟他装扮一模一样的人,急道:“大人,这个地窖,小的也知道,小的也要告发。”
李明睿轻轻一笑:“马厩下面的地窖藏银,你旁边这位已经告发了。”
“他说了你才说,晚了,不算。”
“啊......”第二个告发的伙计,一阵后悔,气得拍大腿。
幽怨眼神,看向第一个告发的、洋洋得意的伙计,恨不得把他一把掐死。
抢人功劳,犹如夺人妻子,杀人父母啊!
范永斗跪在地上,吓得一哆嗦,却不敢回头。
他千辛万苦藏的银子,却被这两个小人,争相举报。
真是心疼如刀绞,绝望如死尸。
他没想到,背叛,来得这么快。
这般伙计,他没怎么亏待啊。晋商八家,他开的工钱,可是口市最高的。
唉!都是一群见利忘义、忘恩负义的东西。
其实,为防打劫、抄家,范永斗藏银子,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
狡兔三窟,他至少有十窟。
可是,耐不住堡垒从内部攻破啊!
崇祯皇帝这一招,第一个揭发立功免罪、第二揭发不算。让众人争一个名额,这招,太损太狠了。
直接把人性,拿捏得死死的。
看李大人坚决执行规矩,一点不讲情面。
其他的掌柜、伙计、家丁......全都急了,慌了。
争先恐后,哗啦啦一下子站起来七八十号人,都高举着手,都要检举揭发。
“大人,小的要举报,小的知道范家银库的入口,就在后花园的一座假山里……”
“大人,小的也要举报,小的知道,范家粮铺有隔墙暗仓。隔墙之后,藏着二十几万石粮食……”
“大人,小的知道,范永斗书房里有个暗室,里面藏着他与建奴、闯贼通联的密信……”
“大人,小人要举报王登库,他把银子炼成20个银冬瓜,藏在卧室下的密道里……”
“大人,小人要举报王大宇,他月初,运了3000石粮食,卖给建奴……”
“大人,小人要举报梁家宾,他年前,投运4000石粮食,卖给了蒙古察哈尔部……”
“大人,小人要举报翟堂,他年初运了5000石粮食,卖给建奴。所得赃银,炼了24个银冬瓜,藏在花园下的地窖里……”
“大人,小人要举报田兰生,他把这些年违法卖盐、卖铁、卖粮积攒的金子、银子,装在陶罐里,藏在后花园的池塘里……”
“大人,小人要举报靳良玉,他去年给建奴运了4次粮食,一共运了三万多石,赃银,藏在地下银库里,钥匙保管在他老婆那里……”
......
一时间,整个范府前院,都检举揭发疯了。
崇祯和方正化静静看着,他们的每一声举报,可都是大量的银子、粮食啊。
李明睿却急了。
这么多举报,任凭他记忆力超群,也记不下来啊。
李明睿急忙站起来,挥手示意。
“诸位,不要吵,不要吵。”
“先到这边排队,一个一个说,排在前边的先,说完领赏银。”
“没轮到的人,不许嚷嚷,不许扰乱秩序。”
“已举报的事项,本官将立马张贴公示,大伙知道了,就不用再举报了。”
.......
李明睿话音一落,一百多要检举、揭发的掌柜、家丁、伙计,立马从人群中冲出来,争先恐后排队。
要不是李若琏带着锦衣卫维护秩序,都能争得头破血流。
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翟堂、黄永发八大蝗商,一排跪在前面,惴惴不安,心如死灰,焦急如热锅里的蚂蚁,找不到生路。
“坏了.....坏了......”
“完了.....完了......”
一个个,只有唉声叹气的份。
突然,一个被挤在后面的家丁,急得满头大汗,竟然不听号令、不守规矩。
趁众人不敢嚷嚷,大声举报:“大人,小的要举报黄永发。小的亲眼所见,黄永发身上,藏有一份多尔衮给八大家的亲笔密信,还是小的帮着带回来的……”
“啊......”
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翟堂、黄永发八大蝗商大惊!
最要命的这一封信,居然也被举报了。
如果说,卖粮、卖盐、卖铁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即使举报,也是空口无凭,查无实据,还可以狡辩。
可这一封密信,那可是铁证啊。
众东家一齐看向黄永发,恨不得把他撕了生吃。
黄永发大急,急忙伸手入怀,把密信一把抓出来,嘴一张,直接塞进嘴里,想要生吞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那道神秘的黑影,再次闪电般出手。
方正化如同神鹰一般,紧紧地握住了黄永发的嘴巴。
紧接着,另一只手,猛地用力地一拍,只听清脆一声,结结实实打在黄永发后背。
黄永发忍不住剧烈干咳一声,那封已吞入喉咙的密信,立刻吐出,掉入方正化手中。
黄永发惊恐万分,他那雄壮威武的身躯,顿时变得软弱无力,一下子瘫倒在地。
他胯下,突然涌起一股温热液体,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和力量。
其他七位东家,瞬间绝望,再无生的可能。
除非,出现奇迹!
除非,多尔衮八旗大军立马兵临张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