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远处三骑快马,从来远门处奔来。
马上一名哨骑,向土谢图汗衮布大声禀报道:“汗王,明军打开来远门,有十名穿彩色衣服的明军,绕了一个大圈,绕过咱们大营,向宣府方向逃去。”
李岩一听,他心里清楚,这十名穿彩色衣服的明军,就是大明的锦衣卫。
听说从来远堡逃出去十人十骑,顾不大怒。
“一群废物,怎么没堵住?”
魁梧哨骑吓得瑟瑟发抖,立即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汗王,兄弟们都跑永顺门这边了,我们也没太注意。看见的时候,他们都跑远了。”
“衮布安答勿忧,这些跑出来的,是大明的锦衣卫。锦衣卫出动,肯定是去传旨,搬救兵的。”
“各路救兵接到圣旨,一定会火速赶来。他们一来,离开城池,那就是咱兄弟们口中的肥肉、刀下的鬼魂。”
“这事,应该算个好事。”
李岩一通解释,跪地请罪的魁梧哨骑,立马投来感激的目光。
衮布点点头,“李岩安答,难道,他们费尽心机搞这一出,就是为了声东击西,派十个锦衣卫出去报信?”
李岩摇摇头:“不全是。”
“我估计,城内粮草不多了。这狗皇帝,还是想依托城墙,跟咱们打。用燧发枪和大炮,消耗咱们,拼光咱们。”
“反正,此时攻城,极不划算。”
素巴第看着来来往往的城门口,有些不乐意了。
“李岩安答,若是他们不开城门,那也就算了。可如今城门大开,咱们还不敢攻,不太合适吧?”
“这完全是长他们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蒙古人,以后会被汉人耻笑的。”
硕垒也跟着反驳道:“李岩安答,大炮的射程,是四里。只要靠近城墙,大炮就发挥不了作用。”
“我军所虑者,火枪也。只要准备一些盾牌,我军就能抵挡明军的火枪。”
“只要靠近城门,与明军搅合在一起,他们的火枪就无法发挥作用。我蒙古弯刀,就天下无敌。来远堡和大明皇帝,就将是我喀尔喀部的。”
衮布听硕垒说到盾牌,立马开口:“李岩安答,张家口堡,还有两千多块盾牌。全部收集过来,至少能装备两千步兵。”
“咱就搞个步骑配合,步兵持盾,骑兵放箭,层层推进,一准能拿下城门。”
“只要占住了城门,骑兵再大队杀入,那就是狼入羊群,砍瓜切菜了。”
......
“这......”李岩看着敞开的永顺门,以及门口那些闲庭信步地商家,以及四五成群的、正向着他们嘲笑的明军。
再看看个个气愤的三汗王、一众嗷嗷叫嚣着要出击的蒙古骑兵。
只得,点点头,压着牙道:“既然三位汗王都不想错过此机,那么,咱们就冲一阵,看看他朱由检,摆的是什么迷魂阵。”
衮布、素巴第、硕垒大喜!
衮布立即派人,从张家口堡,把所有的盾牌,全部运到阵前。
三汗王分别从自家部落,挑选七百膀大腰圆、能扛刀枪、能扛枪子的蒙古勇士,组成一个两千人的盾牌敢死阵。
中午时分,所有敢死队队员,酒足饭饱。
喝的,是烈酒烧刀子。
吃的,是特别扛饿的大饼。
更奇怪的是,一个个,竟然卸下棉甲、丢掉头盔、光着膀子、露着滚圆肚皮。举着盾牌、提着大刀,在敢死队队长、土谢图部二王子哲布尊丹巴的率领下,叫嚣着冲向永顺门。
“杀......”
“杀......”
“杀......”
胖子的声音,就是洪亮高昂。两千人的怒吼声,甚至超过一万人。
他们,不像是敢死队。反而,像是一群肉弹。
看见蒙古鞑子实施真正的冲击,永顺门外,那些摆摊的商贩,立马收拾东西,就往城内跑。
三五成群的明军,竟然不跑不慌,竟然站成五六排,冲着冲上来的蒙古鞑子做鬼脸、摇头、扭屁股,气得冲击的蒙古鞑子,跑得飞快。
永顺门城头,身穿金黄色鱼鳞叶明甲的何庄和戚元弼、莫天邪、吴康、秦武缨、王烈、何超......以及四千八百多名戚家军燧发枪枪手,看到鞑子果然冲锋,顿时大喜。
四千八百人,立马组成三排队列,每排一千六百多人。
何庄看着狂奔而来的,和白雪一样白的人体肉弹、肉墙。
冷冷笑道:“戚将军,一会儿,让兄弟们狠狠打。”
“不过,冲进百步之内的鞑子,就不用射击了。”
“军师,这是何意?”戚元弼有些不解。
何庄轻轻一笑:“你们,总得给城内的长枪兵兄弟、鸳鸯阵兄弟们留点。”
“同时,也让李岩和三汗王有个念想。至少,让他们听到城内的厮杀声,让他们看到入城的希望。”
“末将遵令。”起元弼大声领命,迅速将命令传达给莫天邪、吴康、秦武缨、王烈、何超......以及每一位燧发枪枪手。
......
三排燧发枪枪手,也早已做好准备,全部填装好弹药。
第一排燧发枪枪手,全体站立,齐齐端枪。枪口一致、高度一致,方向,也一致。
第二排、第三排燧发枪枪手则是持枪而立,枪口对着青天。
戚元弼靠近垛口,高举令旗,在两千肉弹冲到三百步距离的时候,戚元弼猛甩令旗,大吼一声:“射击......”
第一排燧发枪枪手,立即射击。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一千多发子弹射去,城头、城下明军,个个兴奋。都觉得这枪声,清脆悦耳。
烟雾过后,何庄和戚元弼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们惊恐发现,这一轮齐射,竟然没有射死多少鞑子。连死带伤,最多只射倒一百多人。
剩下的,一千九百多可怕的肉弹,依然滚滚冲来,越来越近。
那堵疯狂的肉墙,依然疯狂向前,不可阻挡。
看势头,非得把永顺门城墙,一头撞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