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向彦殊并不知道张启明第三个打算,那就是彻底调查柳如烟的背景,以及她在中统的所作所为,如果还好,就把她争取过来,并吸收到机要部门去。他清楚,她在中统机要部门工作的经历已经不可能让她再过上平凡人的日子,进入了统字招牌,哪里还会有安稳日子。
“你的考虑很周全,张兄。”向彦殊沉思片刻后说道,“在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改变局势的关键。柳如烟的身份特殊,她的选择不仅关乎她个人的命运,也可能影响到我们整个行动的成败。”
“确实如此。”张启明补充道,“我会亲自去探查她的近况,尽量在不惊动中统的情况下与她取得联系。如果她愿意,我们可以为她提供一个新的舞台,让她在军统继续发光发热。但如果她仍与中统有瓜葛,或者她的行为对我们构成威胁,那我们也不得不采取必要的措施。”
“嗯,我同意。”向彦殊点头,“不过,在行动之前,我们还需要做好充分的准备,确保万无一失。毕竟,中统的势力不容小觑,他们行事狡猾,手段狠辣。”
“这个自然。”张启明眼中闪过一丝冷厉,“我会调集最可靠的人手,制定周密的计划。同时,也会加强对医院和其他关键地点的保护,防止中统的渗透和破坏。”
正当两人商讨之际,齐姌提着沈大成的青团回来了,她微笑着将点心递给两人,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吃点东西吧,别光顾着说正事,也要照顾好自己。”
张启明和向彦殊相视一笑,接过青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的时代,能够有这样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相互扶持,实属难得。
“齐姌,谢谢你。”张启明感激地说,“你的支持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我们会更加小心谨慎,确保每一步都走得稳妥。”
这件事所有人处理得十分谨慎,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有任何差池。三天的忙碌后,当一切尘埃落定,大家都显得疲惫不堪。医院中,安慧敏目睹了同事们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憔悴的神情,心中不由得涌起一丝愧疚。她深知,这些日子里,大家付出的不仅仅是体力,更是精神上的煎熬。
安慧敏知道,此时此刻,让大家提振士气比什么都重要。于是,她找到了即将出院的向副官,委托他叫来了总务处处长谭国忠。谭国忠精明强干,他管理着区里的后勤事务,而安慧敏作为情报处和机要处的上级,平时与他交集并不多。这次,安慧敏的召唤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
在医院的病房里,安慧敏开门见山地对谭国忠说道:“谭国忠,这些天为了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每个人都付出了极大的努力。我看公账上还有一些余额,我希望你能用这些钱给大家买点好吃的,让大家提振一下精神。”
谭国忠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调侃道:“安副区长,早知道是这事,我就早点来了,公账上确实还有一些余款。不过,韩处长他们也没闲着,听说抄出了好几个鬼子留下的产业。”
安慧敏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暗自欣喜。韩冬明这家伙,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不禁在心中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她的心中瞬间萌生了一个计策,既能充实公账,又能展示出自己贪婪的一面,不引起他人的怀疑。如果那些抄出的物资中有粮食、布匹、枪支和药品,她还可以以低价转手,通过雷振国他们,以商业交易的名义,秘密运送到中央去。
谭国忠详细地向安慧敏汇报了抄家的战果:“除了金条、粮食、布匹和枪支,他们还找到了一批药品,以及控制了一个中储行的行长和两个丝厂的厂长。他们还逮捕了一个涉嫌与日本人勾结的行长。”这些汇报如同冷水浇头,让安慧敏刚缓过来的头晕又犯了。
中储行这三个字,对她来说无异于一个痛苦的回忆。在抵抗鬼子侵略的那段日子里,中储行的出现一直是悬在大家心头的一根刺,让包括戴老板在内的所有人都怒火中烧。谭国忠这才知道,原来在那场腥风血雨中,整个军统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苦楚。
“我当时在前线,挥舞着大刀砍向敌人,想想都十分痛快。”谭国忠回忆起过往,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但现在我管理着整个区的后勤,负责几百号人的生活和工资,听到这些事,我才明白,原来在后方,也有着不亚于前线的斗争。”
安慧敏点了点头,心中的感慨油然而生。那些与敌人殊死搏斗的日子,无论是前线还是后方,每个人都在为胜利付出着自己的努力,无论是刀光剑影,还是暗中的较量,都是一场无声的战争。谭国忠的感慨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她要利用这次抄家的物资,为所有人带来一丝慰藉,哪怕只是短暂的,也足以让他们在疲惫中找到一丝暖意。
“这件事你去办吧,让他们在明礼饭店和礼查饭店好好吃一顿,慰劳一下他们的辛劳。另外,回去把韩冬明叫来,让他去见高副区长,毕竟高副区长不仅是行动处的顶头上司,更是我们行动的坚实后盾。这样的大事,他有权知情。”安慧敏吩咐道,眼神中流露出对团队的关怀与对任务的严谨。
“你说得对。不过,我们接收的汉奸资产中,那些金条留下也不多,我们就自己留着吧,以备不时之需。”谭国忠赞同,但安慧敏摆了摆手,神色严肃:“金条固然重要,但别忘了还有许多银元。把这些银元也拿出来,先充进备用库。现在的纸币看似还能流通,但世事难料,打了八年鬼子,一块手表能换一碗馄饨和一个馒头已是不易,有的地方,连一碗馄饨都换不到,只给半个馒头。如果哪天纸币真的失去了信用,我们就用银元来发放工资,确保队伍的稳定。”
“明白,安副区长。”谭国忠起身准备离开,安慧敏又叫住他:“你们两个一起过来,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和你们商量。如果我不在病房,就到高副区长的病房来找我。”谭国忠点头,随即离开医院,驱车返回白赛仲路的办公大楼,去寻找韩冬明。
病房里,安慧敏看着护士进来送药,便趁机询问高景渊的病房位置。得到答案后,她来到高景渊的病房。高景渊见她进来,连忙招呼她坐下,关心地问:“你怎么过来了?身体没事吧?”
“你怎么样了,伤势好些了吗?”安慧敏满是关切,那一枪虽然没有致命,但高景渊的伤势让她心痛不已,尽管计划周密,戴老板暂时没有动静,但她仍无法释怀。
“好多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别难过了。话说回来,你过来应该不只是看我吧,有什么事?”高景渊察觉到她的忧虑,询问道。安慧敏这才开始讲述刚才的事情,讲到关键之处,她关上了病房的门:“我想以商品交易的名义,让雷振国秘密把粮食和布匹送到中央去。这事还得告诉张启明,这样的大事瞒是瞒不住的。至于枪支,如果真的爆发战事,再运送到前线去。”
高景渊闻言,微微点头,“有道理。”他注意到门外的动静,轻咳两声以示提醒,“这个计划不错,之前不是在杨老板的仓库里抄出了粮食吗?要好好保管,别让米发霉,一旦战事爆发,这些粮食就能卖出天价。”
话音未落,谭国忠和韩冬明已推门而入,“安副区长,您果然在这里。之前确实抄出了粮食,那杨老板真是个贪婪的商人,打算囤积居奇。”
“那就照这个计划进行。”安慧敏微笑,但她的下属对此还是一头雾水,“您打算怎么做?”高景渊却没有接话,而是转向韩冬明:“我听说行动处最近很活跃,不仅抄了鬼子的产业,还逮捕了中储行行长,详细说说吧。”
韩冬明详细汇报了这次行动的经过,高景渊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目光转向安慧敏,“中储行的事情,一直是大本营和上海区的一根刺,虽然日本人已经败退,事情也过去多年,但最好还是避免提及。”
高景渊深吸一口气,“如果战事真的来临,我们就把杨老板的这批粮食高价卖给军队,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总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上战场。”
听到这里,韩冬明和谭国忠都笑了,“说的也是,谁会不吃饭呢。如果拿到黑市上,价格只怕会更高。”安慧敏装作制止他们,但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好了好了,别忘了戴老板还在上海,这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两位副区长,不用担心,戴老板明天就离开上海。”谭国忠和韩冬明闻言,心中稍安,他们明白,只有把握住每一个细节,才能确保行动的顺利进行。同时,向彦殊也接到了戴老板的命令,让他留在上海,继续监视安公馆和安家的动静,随时汇报。
柳如烟在深思熟虑后,决定投身军统,她清楚地意识到军统与中统之间的隔阂如同鸿沟,加入军统或许能彻底摆脱中统的牵绊。她明白,踏入这纷繁复杂的\"统\"字号组织,平静生活将变得遥不可及。
在秋风渡那座石库门的寓所里,她拨通了安怀霁的电话,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选择。安怀霁回应的是一片理解与欢迎。柳如烟轻轻苦笑,“即便我脱离中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未来仍难以预料。”
安怀霁淡然一笑,她的话确实有其道理。韩冬明和谭国忠离开医院后不久,安慧敏悄然来到医院大厅的导诊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张启明。
“你已经回家了?等我身体恢复,我想去看看佳玲姐。”张启明未曾料到,慧敏的来电竟是为了这个。她与贺小姐相隔多年未见,为何此刻突然提起?
\"为何此刻心中涌起探望之意?你的身体状况可还好,是否有什么特别想品尝的,我可以从家中为你捎来?”张启明关切地询问。安慧敏微微一笑,提醒他:“熬些鸽子汤吧,不过并非为我。你对我口味的了解,犹如掌中观纹。”张启明这才忆起,这鸽子汤原是为高景渊准备的。
“悉听尊便,我会吩咐女佣,一会儿带些葱油拌面和蛋糕过来。瞧你,即便此刻还惦记着吃食。顺带一提,我会拉上雷振国,你也确实需要好好休养了。”张启明满是宠爱的笑容中透着宽慰。
“正巧,我有些事想与你们说。”安慧敏挂断电话,未回自己病房,而是留在高景渊的床畔,轻倚床边。高景渊轻轻触碰她的额头,确认并无热度。“你啊,这些年从未真正歇息过,这回事情解决了,你也该与张秘书一同享受宁静时光了。”
“光说我有何用?你呢?你身负伤痛,齐姐又忙碌内外,纳妾之事我不干预,甚至可助齐姐料理家务,但你若不对她用心,看我如何对你。”安慧敏话音未落,齐姌已带着红菱酥翩然而至。
“你们在说什么,还提及扒皮?”齐姌放下红菱酥,安慧敏随即拿起一块,边品尝边回答:“当然是说他,若他敢对你不用心,我定让他后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