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拂云倏地抬眸,语气不由得紧迫起来,“——你买过来了?”
“这也是属下自作主张,寻思着京城里头过朱三手也不少事儿,若朱三心怀鬼胎,不听大姑娘您吩咐,属下还有个应对之策。”
“若朱三不认呢?自从他那肺痨儿子前脚死了,后脚老婆子就跟了上去,之后再不得娶,只怕姘头也是糊弄他的。”
甚至有可能让朱三反了水,倒打一耙。
“不会!”
余成哑着嗓子,哼了一声,“大姑娘有所不知,那丫头长着同朱三一样的马脸。他私下也是挪了不少钱银,为的就是养活这个丫头。”
“竟有这事儿?”
余成低着头,面目冷冽,越发显得额际疤痕可怖,“大姑娘一向厚待他,只要何大人查到的,不如他照实来说,一己之力抗下,也不枉您与他一场主仆。”
须臾,金拂云绽放出由衷的笑意,“阿成,总归是你做事妥当,你快快去与他说来,那丫头我放到跟前伺候,自是不会亏待。”
何大人在门口大喇喇等着,他一身宝蓝织锦贴里外袍,一侧挎着雁翎刀,左手扶着刀柄,带着十余号差役候着。
虽说郡主府门口通天大道平日里人烟稀少,可老百姓都爱热闹,听着说京兆尹的差官上门,早早三三两两的在不远处看着,有些聪慧点的,背篓提篮,担水扛柴,假意是路过,实则原地徘徊。
平日里可无人敢在这样的大户人家跟前眺望,时不时过路行走的慢些,门房都要出来凶神恶煞的撵几次。
今儿门房看得眼烦,可碍于何大人官威在此,不敢过分凶悍。
里头金拂云拖着时辰,略微一想,又耳语吩咐了锁红几句,锁红暗自点头,小跑着出了正房。
到了外院,角门大开,听得何大人下头的呵斥道,“你这秃子,是不曾给大姑娘禀报吗?晾晒我们哥几个在此处,若是误了大人公务,定要拿你过堂审问。”
门房平日凶悍,此刻却像阉鸡一般。
弓腰驼背,小声上覆,“大人,且等上片刻,小的不曾漏报,实在是府上如今只有大姑娘一个主子,我家大公子少夫人等,还不曾入京。大姑娘尚在闺中,断不敢轻慢大人,还请大人稍待。”
本在踱步的何大人笑道,“倒也不急,大姑娘金贵,我等候着就是。”
门房看着不紧不慢的何大人,额际慢慢渗出虚汗,正想着要不请人送几杯茶水来时,一身青绿长衫间裙的锁红走了出来。
他顿时如见救星,奔着就迎了过去。
锁红瞥了他一眼,换了副面孔上前,“大人,且往门内歇息,我家大姑娘即刻就好。”言罢,转身斥责门房,“如此火辣的日头,竟也不懂得待客,让大人立在门外白白受了热。”
前后两副口气,何大人不以为然,摆手道,“不敢!我奉命前来这里查抓犯人,还得请大姑娘多行方便,姑娘莫要客气,我等候着大姑娘就是。”
言毕,也不进门。
锁红心头暗道,真是硬茬。
又开口请了一次,何大人依然不为所动,口头上都说,我等不敢逾矩。
锁红无奈,赔笑几句,可惜人微言轻,何大人均不放在眼里,草草敷衍几句,并不再多说半个字。锁红只得回了内院,恰好盼喜盼兰还旁的丫鬟给金拂云也梳洗完好,欲要出门。
“大姑娘,来者不善。”
金拂云缓步行走,低声问道,“阿成呢?”
去了许久,还是不见动静,锁红满面担忧,“不如奴去看看?”金拂云暗自盘算,微微颔首,待锁红离去,她幽幽叹口气,打起精神往外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