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淩俏与蒋氏携手踏足金拂云的院落,王琼蓝与张芳慧带着丫鬟跟在后头,妯娌二人相携,跟着入了这大气雅致的地儿。
而今许淩俏再不是叫花子那般落魄,也不是丫鬟打扮的局促小心。换了上好的锦缎丝绸上衣长裙,又挽了如意发髻,笑意较从前,也更为大方。
真正是个少有的美人儿!
蒋氏看得啧啧称赞,入了门,同盼喜说道,“你们大姑娘呢?我带了个妹子来见她,可还在头疼?”
盼喜直愣愣的看着许淩俏,初初一见,她却吓得倒退半步。
为什么同宋观舟长得那般相像?
“回大少夫人,我家姑娘好些了。待奴先去禀一声……”说着话,不远处正房门口,盼兰笑眯眯迎接过来,“大少夫人,我家姑娘有请。”
许淩俏身旁跟着莲花,待路过盼喜时,低声喊道,“盼兰姐姐,盼喜姐姐。”
二人本不想给她好脸色,可想到蒋氏、许淩俏看着,只能故作熟稔,“莲花妹妹是同表姑娘来的,怎不见少夫人来?”
莲花也不惧她二人,“近日连天下雨,石阶湿滑,我家少夫人昨儿不小心摔了下去,大夫说腿骨折了,需好生静养,故而近日来不了贵府,亲自拜谢大少夫人同大姑娘。”
同样的话,从出了公府大门,逢人就说,这会儿入了郡主别苑,还是在说……
莲花谨记宋观舟贴心嘱咐,一码归一码,金家救了表姐,就是大恩。你们嘴皮子莫要害羞,天大的好事儿也得说了,众人才知。
一路,家丁护卫敲锣打鼓,红花鞭炮,样样不少。
只要有人一问,队伍就停下来,三言两语,歌功颂德,说得金家与人为善,云行雨施……
金运繁见状,使人开了门,他亲自迎了众人欲要进去,许凌白扶了妹妹下了马车,二人到金运繁跟前就要叩头大拜,金运繁连忙扶住,“使不得使不得!断断是使不得的……”
许凌白眼含热泪,千恩万谢。
后头萧笃夫妻、萧北夫妻以及扶着木二的萧苍,也到跟前,金运繁喜不自胜,想不到娘子随意搭救的女子,竟然是镇国公府的亲戚。
使了人去禀报金拂云,待萧笃几人给郡主家门前石狮子挂了红,又燃了爆竹,朗声在围观众人跟前,再书一遍金家大恩。
临溪嗓门大,郎朗说道,“我家表姑娘自三月底离京,再次回京与表公子相逢时,不幸与家中之人走散,得入京的金家大公子、大少夫人救命,护送捎带到京,此等大恩,宋家、许家皆不敢忘。”又说了金拂云为裴四公子寻了恩师,一番歌颂,直把金家上下夸赞到天下无双。
金运繁难掩喜色,迎了众人入内。
蒋氏在垂花门处等着许淩俏,远远就看到,待许淩俏要跪下行大礼时,蒋氏跟前与许淩俏熟稔的几个丫鬟早早扶住了她,“大少夫人说了,可使不得!原来李姐姐竟是裴四少夫人的表姐。”
许淩俏面带笑意,犹如春三月桃花。
她盈盈一拜,“多谢少夫人救命之恩,我表妹观舟本要亲自来,可昨儿摔了腿,行路艰难,而今坐卧难安。”
说来说去,也透露出宋观舟与自己长得很像的事实。
蒋氏原本就真心相助,后却听得自家相公与小姑子说的救了人也不会得感恩的事儿,慢慢也就放了下去。谁能料到这才没几日,人家就真心实意上门谢恩了。
她甚是喜悦,亲自挽着宋观舟往金拂云跟前而去。
打进门,金拂云就换了一张温柔带笑的面容,她迎到外屋,本要故作亲近,可在看到那张跟宋观舟六分相像的脸儿,假戏也是做不了。
她与宋观舟,这一生定是要个你死我活。
余成早早翻窗离去,许淩俏又一次拜谢金拂云,金拂云没有蒋氏那般热络,招呼许淩俏与萧家两位少夫人落了座,差丫鬟看了茶,她同嫂子蒋氏坐在主位,“嫂子回来与我说了许姑娘,原以为是寻常人家,哪里想到竟然是故人亲戚,可是天大的缘分。”
许淩俏起身,郑重同主位二人屈膝道了万福。
“幸得少夫人大义,不然路过鳌山时,那里不少贼子,我纵使再小心,恐也难得归来。”
这是金拂云第二次见许淩俏,上一次,许淩俏被打晕,她点着火把,凑到跟前细细打量,那时候她想过一把火毁了她的脸,可心底的打算让她冷静下来。
毁了,有什么用?
这不过是个赝品,正儿八经的还在裴季章跟前邀宠!
她让余成和朱三亲自送去了青梅园,奈何——,青梅园差点连累了自己。
如今,许淩俏好端端的站在跟前,巧笑倩兮,仿佛是宋氏那个贱人,金拂云几乎没有心情应付,从头到尾少言寡语,幸而蒋氏八面玲珑,给萧家两位少夫人及许淩俏搭待过去。
前后约莫两炷香,王琼蓝起身道了告辞。
“使不得,怎地也要用了饭才能回去的。”蒋氏好客,热情挽留,王琼蓝客气婉拒,“少夫人客气,只是今儿端午节,府上长辈都在候着,早早来叨扰贵府已是失礼,再留了饭,真是罪过。”
金拂云起身,与嫂子一块儿送客。
她到了门口,才知道是个什么阵仗,门口两头石狮子上,都挂满了红绣球,一地爆竹碎屑,犹如她在宋观舟跟前一败涂地的算计。
不远处也来了六个人,抬着三担子重礼。
众人不明时,打头的管事给金运繁躬身行礼,“大公子,今儿是端午,我家郡王爷特差使小的们给府上夫人大姑娘,送些可口的粽子果子的,还请不要嫌弃。”
贺疆送来的!他对这门亲事,真是上了心——
金拂云的心,一时冷得不能再冷。
这些拒绝的话儿,由不得二门未出的她去说,外头金运繁使人接了过来,又让金莫打发了跑腿的赏钱,待送得几位女眷出来,大门内的院落里,原本空空荡荡,这会儿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
大多数是公府送来的,再有三抬则是用郡王府刚刚放下。
看到兄嫂开怀的表情,金拂云内心更是嫌恶到了极致,恨不得使人全丢了出去!
她不稀罕!
待出了门,阿鲁到跟前请安,“大姑娘——”
“这是你家四公子的主意?他怎不亲自来?!”她冷言冷语,阿鲁哪里敢抬头,像个鹌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