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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泰帝责令陈公公暗中寻找十五年前的守夜人,但那守夜人年事已高,早在八年前便出了宫,一时之间竟杳无音信。

这些尘封往事追查起来确实困难重重,景泰帝表面上镇定自若,一如既往,只是夜夜留宿永宁宫,从不踏足坤宁宫。

李相纵使手伸得再长也管不了景泰帝的腿往哪走,因此皇后越发的心烦意乱,没事就和赵淑妃打擂台。

赵淑妃绝非善类,她浑身散发着一股让皇后都无可奈何的杀伐之气,如今还有陛下的宠幸在身,更是如虎添翼,皇后与宠妃之间的争斗变得愈演愈烈。

不过这些事情都与祝卿安无关,除了不时有尚服局和尚功局的人前来与她商议和亲事宜,其他时候她都闲得闹心。

十天的时间弹指一挥间,阳武侯世子蒋图南的生辰如约而至。

京都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世家子弟和贵女名媛都来参加蒋世子的生辰宴,可见阳武侯在勋贵中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生辰宴上,珍馐佳肴满桌,侍者往来穿梭,声乐悠扬,一派热闹景象。

贵胄子弟和贵女们身着华服,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或轻言细语,或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当祝卿安走进阳武侯府时,众人都呆愣地看向门口,长公主“莽夫”之名已经深入人心,与之相悖的是她娇俏的容颜。

她身穿浅紫月华裙,当微风徐徐吹来时,那裙幅间渐变的颜色如同月华般璀璨夺目,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阳武侯亲自迎了出来,满脸笑意的说:“长公主大驾光临,阳武侯府真是蓬荜生辉。”

蒋图南紧紧跟在父亲身后,他身穿大红锦服,行动间都是少年人的英气,当真是鲜衣怒马少年时,一腔热血青春志。

“恭迎长公主!”

蒋图南一身红衣让他越发英姿飒爽,祝卿安不禁眼前一亮,抿嘴说道:“今日特来贺生辰,愿世子如松柏之茂,岁岁常青,如旭日之升,光芒四射。”

她从青青手中拿过贺礼:“听闻世子是习武之人,这是七星剑,宝剑赠英雄,望世子喜欢。”

这柄剑镶有七颗宝石,剑首如意形,刻着瑞兽纹,确是难得的宝剑。

蒋图南接过七星剑,紧握剑柄,用力一挥,只听一声清脆的剑鸣,剑身微微颤动,嗡嗡作响。

他凝视着手中的宝剑,不禁爽朗一笑,眉眼弯弯之间皆是星河。

“好剑!臣就此谢过,长公主快里面请。”

两人俱是舒朗之人,讲起话来笑语晏晏,有如金童玉女。

阳武侯暗道可惜,若长公主没有亲事,他一定为孽子求亲。

欣媛带大的女孩若能和儿子在一起,想想自己的人生就圆满了。

阳武侯对祝卿安的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与同僚闲谈的张晋见长公主走了过来,起身行礼:“见过长公主。”

因前銮仪使鹤华庭被圣上罢免,他顺位接任,如今已是正三品官员。

祝卿安冲他莞尔一笑:“近日诸事繁忙,还未来得及恭喜张大人高升。”

她的笑颜如春花般绽放,在阳光的照耀下愈发明媚,让人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张晋觉得耳根有些发热,故意避开她的视线,低头说道:“不过是微末小事,实不敢劳烦长公主惦记。”

蒋图南见两人寒暄完了,立刻将祝卿安引到女客处。

坐在后排的落江宁看得清楚,阳武侯和张晋均向她示好,真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不过阳武侯府和威远将军都已势微,未必是德太妃想要的梧桐树。

林木默默看着自家主子,长公主是长得挺漂亮,也不至于看个没完啊......

随着宾客逐渐入场,生辰宴正式开始,蒋图南将男女分席而坐,在中间用一面核桃木框织绣的花鸟四条屏挡开。

男客入座井然有序,女客这边却出了点岔子。

李相与阳武侯不和,嘉柔大公主自然不会参加蒋图南的生辰宴。

祝卿安作为在场位份最高的女客,自然坐于上座,按例一品大员之女分座在她周围。

但今日却有一人不请自来,便是靖国公的嫡孙女,陈周玲。

她华衣加身,金钗作配,妆容精致,笑语嫣然地走过来和祝卿安说:“表姐,别来无恙啊。”

“你是谁?”

“......”

众人顿时回想起被禁足半年的福慧县主,当时也是这个情形,看来与长公主说话真的得自报姓名,否则容易下不来台。

在京都贵女中,陈周玲以做事周全而闻名。祝卿安当众反驳,她只短暂停顿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表姐,您真爱开玩笑。满京都能喊您表姐的也只有我,我是靖国公府长房长女陈周玲。”

祝卿安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拿起桌上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才说道:“哦原来是玲表妹啊,你也别怪表姐记性不好,咱们连个书信往来都没有,我哪知道你长什么样。”

陈周玲终于知道祖父说的没错,她真的是言辞无状。

翰林院掌院之女岳琬洁见陈周玲有些骑虎难下,赶紧打趣道:“都是自家姐妹,咱们坐下来聊。”

说完便拉着陈周玲坐到祝卿安旁边。

陈周玲深吸了一口气,若不是祖母特意交代要她与祝卿安亲近,她才不愿意受这份委屈呢。

外人都知道祖父漠视德太妃母女,为了给家族挽回一些口碑,陈周玲再次开口:“表姐衣饰搭配的真好看。”

祝卿安:连赞美都这么敷衍,可见言不由衷。

“孔子曰:见人不可以不饰,不饰无貌,无貌不敬,不敬无礼,无礼不立。穿搭得体是为了彰显礼数,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

为什么祝卿安这么难聊!

旁边一个穿着杏色高腰襦裙的女孩嗤笑道:“长公主殿下可真是眼高于顶,对族亲都这般傲慢。”

陈周玲赶紧用手帕掩面,表示她很难过,但她不能说。

祝卿安一向不愿与世家女有过多瓜葛,这些女子太过妄自尊大,无论他人谈论何事,她们都想指手画脚。

“你又是谁?”

那女孩立刻凤目圆瞪,显然是被气到了。

岳琬洁再次担任说和人:“她是鹤家大小姐,鹤春华。”

祝卿安暗想,那不就是皇后的外甥女、鹤华庭的妹妹嘛,怪不得没事找事。

为了防止长公主问自己是谁,她又补充了句:“臣女是翰林院掌院之女岳琬洁。”

祝卿安冲着身旁这个语气和善的女孩甜甜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是好的。”

陈周玲和鹤春华顿时怒目圆瞪,合着她们都是坏的呗!

祝卿安见自己把席面弄得很尴尬,只能施施然地起身说道:“我刚回京,认识的人实在不多,诸位不要见怪。你们先吃着,我到花园逛逛。”

说完她便甩袖离去,徒留一桌呆若木鸡的贵女们。

这长公主也太随性了,宴席才刚开始,她说走就走?

祝卿安:与其跟她们猜我是谁,还不如找阳武侯完成五娘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