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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赵云追上张燕的坐骑,只看到马背上的衣甲,赵云知道张燕一定是躲在了周围,于是他下令麾下骑兵四处搜寻张燕的踪迹。张燕的能力赵云很清楚,不把这搅屎棍搞死,说不定哪天又拉起一票人搞事情。

赵云四下看了看,感觉环境非常熟悉,这才想起这不就是老家丰亭地境嘛!因为屈平那件事情,大兄一气之下回了老家,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大兄一家三口了,既然到了老家门前,赵云决定回去看看大兄气消了没有。

没一会儿,赵云就单人独骑来到了正在修建的老宅外面;这时,正在忙碌的工匠也看到了赵云,几十个人纷纷放下手中活计,来到赵云面前施礼道:“拜见将军!”

他们语气恭敬,满是淳朴。

这些人中,基本都是赵云认识的同亭叔伯,赵云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扶起一人道:“诸位都是云的叔伯,莫要行此大礼,请快起来!”

“将军是我们丰亭走出去的大英雄,我们都以将军为荣!”赵云扶住这人,按辈分还是赵云的堂伯,也是他发小赵象的父亲。

“是啊!是啊!我等皆以将军为荣!”其他人跟着大声附和。

“二郎!”

赵云循声望去,大兄赵风从一边走了过来,不过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赵云还以为是因为上次的事情,所以并未多想,对赵风躬身揖礼道:“大兄!”

对兄长要行礼,这是礼仪。

赵风亦躬身回了一礼,尽可能地收敛不自然的神情,若无其事问道:“二郎,你怎么有空回来?”

如今,赵风有钱重建老宅,也是赵云拿出一箱贪墨常山王的钱财,不然哪有钱重建老宅。

“在追一贼首,路过此地,便回来看看!”

然而,赵云做梦都不会想到,他追杀的张燕就被他面前的大兄藏了起来。

周围的工匠听说赵云在抓捕贼首,都是一惊,常山都尉亲自出马,这贼肯定不简单;他们不禁想起刚才不久,大郎好像带着一个人去了里面,只是没有看清面目。

“抓到了吗?”赵风好似随口一问。

“将军!”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喊,赵云以为发现了张燕,也就不再与赵风等人续话,告了一声罪,腾身上鞍策马疾驰而去.....

看到自己弟弟走了,赵风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其实,张燕就被他藏在里面,若是赵云走进去,肯定会发现张燕。

................

夜幕降临,将丰亭四周翻了个遍的赵云,带着百余骑毫无所获的回了真定城。

赵云非常纳闷,这张燕弃了战马,靠两条腿,怎么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呢?莫非躲到地下去了?

回到军营,赵云将这事抛下,此战大获全胜,歼灭了数万黄巾余孽,已扫除常山心腹大患,那么护民返乡也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常山也算安宁了。

而打了胜仗,自然要犒劳部下;军营里,一口口大锅架起,里面是沸腾的猪肉和羊肉,这一刻,营中比过年气氛还要高,赵云说了,今夜只管大口吃肉。

当然,论功行赏也是少不了的!

刺史府。

此刻,刺史府大厅里济济一堂,美酒佳肴摆满了每张案桌。

“启禀使君,赵都尉在军营喝醉了,说就不过来了,让小的给使君告罪!”一名小吏奔入大厅躬身一拜。

王芬闻言,面色一僵,我派人去请,他居然不来?

太不给我面子了!

厅里众官员一听,不禁看了看刺史不善的脸色,马上有人喝骂道:“赵云自持微末之功,就变得如此目中无人,真是猖狂至极!”

微末之功?

位居王芬左首之下的沮授,差点将口中的酒水喷了出来!赵云在常山破了数十万黄巾贼,若这都叫微末之功,那什么才是大功?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云如此拂了使君面子,确实有失分寸,眼下常山再无大战,这小兄弟以后…唉!

沮授暗自叹息,为官多年的他知道,官场并非表面那么简单!特别像赵云这种庶族出身的人,未来必定荆棘丛生!

这场酒宴,有些沉闷,没过多久就草草结束了!

.........

其实,赵云并没有喝醉,也不知道因自己没有参加王芬摆的庆功宴,被真定的一众官员骂的一文不值。

现在的他,正惬意的在城中一处酒楼应邀,邀请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女陶朱甄姜。

本来赵云是要参加刺史府的庆功宴的,可突然接到甄姜派人送来的请柬,请他到城中醉君楼一叙,甄姜在赵云心中的重要性,自然比刺史府的庆功宴重要的多,所以他来了醉君楼!

雅间内,甄姜身边的数名婢女侍候在一侧,不时地帮赵云续酒,这个时代的酒度数很低,赵云还是能喝不少,但也会醉。

白天真定城外一战,张燕虽然全军覆没,可甄姜的五千商队护卫也是死伤近半,为此赵云很是过意不去。

而甄姜表面说着这是甄氏应尽的职责,其实心里却在滴血,调动商队护卫助常山官府抵挡贼兵,是她私自答应的,老家那边并不知情;现在死了两千多人,她正不知该如何向家族解释呢!

与美人相处的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聊着聊着甄姜突然问道:“昨夜到今天,将军灭黄龙、破张燕,歼灭二贼手下数万贼兵,如今二贼也是一死一逃,不知将军接下来如何看待虎头岭的黄龙残部?”

闻言,赵云很想说,兵出即灭;但想到甄姜专门提起,虎头岭那支苟延残喘的黄巾余孽,必然不是随口一提!暗道:除贼安民本就是军人的本分,但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赵云不禁沉思了起来…..

见赵云沉吟不语,甄姜示意婢女为赵云续酒,她则微微一笑又问道:“那么将军对都尉一职又知道多少?”

其实,郡国都尉一职在汉庭并不常置,只有边境郡国和属国才保留都尉一职,因为地处边关需要常常防备外族侵犯。

而内陆地区,只有发生大规模叛乱,比如现在的黄巾起义时期,会暂时设立都尉一职,等到叛乱平息后,都尉一职就随之会撤消,这就是甄姜问赵云这句话的意思。

然而,赵云根本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郡国都尉是仅次于太守的两千石高官,掌一郡军事!

赵云暗道:她这么问又是什么意思?黄巾余孽!都尉一职!一个是贼,一个是官。

赵云虽然对官场上的事情知之甚少,但他脑子灵活!

霎那间,赵云脑中精光一闪,顿时明白了甄姜的意思,她是在告诉我,有贼才有将;这其实和农户养猫是一个道理,家里有老鼠,农户才会养猫,若是家里的老鼠都被猫抓干净了,那农户还会用荤腥去养猫吗?

而今的常山也是如此,若境内的贼兵都被我剿光了,那我这个都尉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须知黄巾之乱爆发以前,常山是没有都尉这个两千石官职的。

想通其中关节,赵云幡然醒悟,心怀感激,他连忙起身对甄姜躬身一礼道:“谢甄姑娘提点之恩!”

“将军功泽常山,姜不愿看到将军寒心!”

甄姜起身回礼,赵云平灭常山贼患,对常山有着天大的功绩,她不愿看到立下如此功勋的赵云,走上鸟尽弓藏的路,毕竟赵云还非常年轻,她希望他有一个好的未来。

而且,她对赵云还有一种特别的好感。

看了看窗外,夜色已变得浓重,赵云请辞道:“时候不早了,甄姑娘早些休息,云告辞!”

赵云对甄姜心怀感激,但想到他身上这个还未被朝廷认可的都尉职,心情就非常低落,也倍受打击,他有一种被王芬戏耍的感觉!

走出酒楼,赵云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日王芬说举荐他为常山都尉时,沮授看他的眼神,当时他没有看懂沮授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现在他明白了,那是怜悯的眼神。

因为一开始,王芬就在利用我,什么常山都尉,不过就是空头话,就算朝廷给了正式任命文书,我这个都尉,也不过是贼灭即撤的常山都尉。

赵云自嘲地哈哈大笑,什么狗屁都尉,难怪常山士族,一直都看不上我,因为我就是个笑话!

赵云的内心在嘶吼:为什么?我赵云拼死拼活杀贼,却不过是别人手中用完即扔的棋子,王芬…你竟如此愚弄我,我岂会让你称心如意?

这一夜,赵云没有回家,他在军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也许,人活在世上,总是要成长的吧!因为经历的多了,也就愈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和无知;虽然没有谁是生而知之者,也许井底之蛙也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明明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在跳出深井面对广阔的天地之后,仍然不知道要改变。

明日,本来是赵云准备出兵进剿虎头岭黄龙残部的日子,可现在他改变了这主意。

现在的他虽然没有实力对朝廷说不,但他可以走养寇自重这条路!

以后,虎头岭的黄龙残部,他不仅不会打压,他还要扶植这支贼兵。

他要让常山头上一直悬着一把刀,让常山离不开我这个他人手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