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桑绵反应过来,他就已经被直接按到了椅子上。
桑绵简直要被这阵仗吓懵了。
有太多的疑问盘踞在他的脑海中,其中最无法理解的就是——
他们五个,到底是怎么联合在一起的?!
前有斯谛,后有五个心怀叵测的首领联合,桑绵感觉自己除了死就是死了。
呜。
桑绵连坐都坐不安稳了,他忍不住语气焦急地问道:“你们说的配合它……它究竟是什么意思?”
夜临枭这时上前两步,蹲在桑绵身前,学着安霖的样子安抚道:“不用害怕。”
可夜临枭话虽如此,也好似仍带着最初时的敬意,他的实际行为却并不尽然。
他禁锢着桑绵,不让其动弹丝毫。
夜临枭只不过是终于发现,就算他强忍着不对桑绵动不该有的心思,也终究会有别的人。
既然如此,为何要让与他人?
站在侧旁的俞枳年扯出一抹笑,勾了勾桑绵垂在身侧的白皙手指,接话道:“我们问您问题,您回答就行,可以吗?”
像征求桑绵意见般的一句询问,但实际也是毫不掩饰的变相威胁。
桑绵被迫无奈地点了点头。
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这就对了。”俞枳年露出满意的笑容,低头吻了吻桑绵柔嫩的手背。
感受到喷洒在手背上的灼热的呼吸,桑绵下意识抖了一抖。
“殿下。”
一直沉默的萨殷这时开口了,然而,他语气和曾经面对桑绵的那些时候都截然不同。
就像卸下了那副虚伪的面具,此刻的语气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他嗓音低沉:“在我们几个之间,你更喜欢谁?”
听清楚问题,桑绵惊颤地猝然抬眸。
俨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这不是送命题,什么是?!
不止桑绵,就连这五位暂时联合在一起的首领,脸色其实都不大好看。
他们死死地盯着桑绵。
生怕从桑绵的嘴里听到一个不是自己的名字。
桑绵很快被他们可怖的眼神惊出了一身冷汗,同时预感越发强烈——
如果他真敢说出其中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另外四个绝对会在当下立刻弄死他!
桑绵欲哭无泪。
他万万没想到,更是难以理解,这五人大张旗鼓,想要问的问题却是这个。
桑绵已经完全想不出怎么回答才能活着了。
甚至于,威胁的来源远不止眼前五位——
还有斯谛。
“77……”桑绵瑟瑟发抖地叫道。
77也赛博式的头皮发麻:“宿主,要不,你先尽量地模糊敷衍过去?”
反正,谁的名字肯定都不能说。
不然桑绵必然无法相安无事地走出偏殿的大门。
闻言,桑绵目光闪烁地沉默了几秒。
该怎么敷衍呢?
啊、有了——
“为、为什么非得要选出一个……”桑绵眼眶红得飞快,“你们都很……”
欲言又止,好像什么都说了,也好像什么都没说。
“都喜欢?”萨殷问。
桑绵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如果不是他一身气质纯粹干净,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不负责任养鱼海王了。
五人神情莫测,情绪微妙。
可又发现,好像这个回答也能勉强接受……?
面对桑绵,他们的底线都已然放到低得不能再低了。
特别是看到神像亮起的那一刻,他们就知道不能再内讧了。
即使要为此各退一步。
无论如何,都好过失去。
五人对视了一眼,最终没有谁提出意见。
“行。”
这个问题便算暂且过去了。
萨殷略微点了点头,示意一旁的安霖接着继续。
安霖于是接过话头。
“圣子殿下,圣神祂——”安霖声音微哑,直白地说道,“也看上您了,是吗?”
但要说这是询问,其间语气的肯定,又根本没有给桑绵留下任何反驳的余地。
桑绵不禁颤栗了起来。
这个问题它、它敷衍不了啊!
“我……”
桑绵克制不住地娇弱支吾:“我、我不知道……”
没想到这时,他竟突然灵机一动:“我身为圣子,怎么能擅自揣测圣神大人的心思呢?”
弱势语气陡然一变。
一时间相当的理直气壮。
桑绵都不由佩服自己的狗急——啊不,临机应变能力!
那可是神明。
自古以来,神明的旨意都是不可揣测的。
他们凡人要是擅自揣测,都可能被冠以谋逆的罪名。
哪怕是圣子。
而不能揣测神明圣意此事,就和不能玷污圣子殿下一样,都是月芙大陆原则底线般的存在。
所以五人之前都不敢以最直接的方式肖想桑绵。
直到今天。
平衡终究是被斯谛打破了。
面对桑绵的回答,五人皆沉默不置一词。
他们也想认同这个说法——
桑绵是圣子,但也仅是一个圣子。
圣神可是神明。
祂理应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人类圣子呢?
这是他们用于自我安慰的说辞。
事实呢?
他们不知道,然而并非没有预感,因此布下了今天的局。
五人相视一眼。
仍旧思绪复杂地沉默不语。
这死寂的氛围让桑绵也不禁紧张了起来,他将手背到身后紧攥着椅子,漂亮的小鹿眼不安地眨个不停:“你们……还有别的问题吗?”
片刻后。
“算了。”
萨殷平静地开了口,他的表现更像是这场谋划的主导者。
桑绵闻言一顿。
他随即悄悄地抬眸打量起了萨殷,感到既惊讶又疑惑。
萨殷之前对他的心思,明明是五个人里最不显的那个。
怎么这会儿……莫非是受了什么刺激?
桑绵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是——
桑绵猝然福至心灵,难道真是他失去记忆的那个时候?
不仅斯谛被气坏了,萨殷这看起来也快被刺激疯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
他越来越好奇了。
可偏偏就是记不起来呜qAq
心好痒、超级痒——!!
“再这么问下去,恐怕圣子殿下都要怀疑我们是将您当犯人审了。”萨殷说。
桑绵震惊。
难道现在还不是吗?!
五个人,简直跟审问犯人一般地轮流问话。
竟然告诉他这还不算!
“圣子殿下,祝安。”萨殷甚至笑了笑。
桑绵气得脸都鼓起来了,还是俞枳年及时以相同的方式将他送出偏殿,他才没有当场随机选人咬一口。
目送桑绵离去,萨殷收回了视线,淡淡地看了眼依旧在场的三个首领,变脸比翻书还快。
“怎么样,各位现在有想法吗?”
夜临枭心烦地低啧了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觉得,我们真的能斗得过吗?”
萨殷为了将他们联合,把见到斯谛一事说了出来。
但那毕竟是神明啊!
“你们不相信,又何必过来?”萨殷移开目光,平淡道。
他难以描述见到斯谛那一刻的混乱和心情,唯有伤口处仍在隐隐作痛。
一回想起,萨殷又一次抬起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用力地闭了闭眼,低喘了两口气。
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桑绵被其他人夺走?
哪怕是神明。
他也绝不甘心!
偏殿一阵静默。
“除了你,目前为止,祂没在我们任何人面前现过身。”安霖轻声接道,“所以,祂的实力……”
真的是他们究其所有,都无法触及的吗?
正巧这时俞枳年回来了,也听到了这个问题。
他亦看向了萨殷。
——不仅是安霖,这更是他们所有人都拥有的一个疑问。
神明的概念太虚无缥缈,于是他们一边传承恐惧,一边又不免质疑。
听到这个问题,萨殷却是微微皱起了眉。
“我没能和祂过招,伤了我后,祂就将圣子殿下带走了。”
几人都千年老狐狸,哪能听不懂。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俞枳年将双手撑在桑绵刚坐过的椅背上,冷声道,“要是真斗起来——”
“先斗再说。”
看谁斗得过谁。
桑绵心有余悸地跑回了自己的寝殿。
都……
都是疯子!
桑绵气鼓鼓地坐下,双手抱臂。
怎么突然间就全联合到一起了呢?
这让他想找个落单的报复都做不到哎!
就欺负他一个,不讲武德。
桑绵:qAq
可恶,好倒霉。
就在这时,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桑绵顿时警惕:“谁?”
别是后悔放他出来,又来捉他了吧?
“圣子殿下。”侍者恭敬地唤了声。
桑绵当即松了口气:“请进。”
下属随即推门而入,他捧着手里的卷轴,躬身说道:“殿下,距离祈神大典只剩三天,您需要开始准备了。”
桑绵微一怔愣,然后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祈神大典,应该就是斯谛所说的那个典礼。
恐怕也是……
他主线任务的完成节点了吧?
集齐信仰,召唤神明。
对于前面这句,桑绵已经呈半放弃状态。
后面这句,桑绵更是决意摆烂。
反正,完成一半也算完成吧,不能说他失败吧?
桑绵信誓旦旦地心想。
“今年的典礼,具体需要准备些什么?”桑绵看向来人,轻声问道。
“一个小时后,殿下您需要完成一次祷告。”下属恭敬道,“祷告结束后需要进行一次更大规模的巡游,接受信徒们的跪拜。”
神像发出光芒一事在短短时间已传播开来,目前整个月芙大陆更是沸腾不已。
因此临时增加的大规模巡游是必须的。
将具体事宜都一一呈报清楚后,他便恭敬地告退了。
桑绵轻呼了口气。
没想到早上的月度例会后,下午还得祷告一遍,总觉得斯谛还会作什么妖啊……
可再担心再不愿,他都注定逃不掉这个身份的责任。
于是更衣和午膳后,桑绵快步赶去神殿做祷告。
“别来、千万别来……”
他提心吊胆地嘟哝着。
斯谛再来,他就要神像ptSd了!
不知是否当真心疼体谅他,难得一次到了祷告结束,斯谛都没有现出过身影。
一小时后,他成功完好无损地离开了神殿。
桑绵几乎忍不住窃喜,一双小鹿眼瞪得又圆又漂亮:“77,你说他这回是不是没发现?”
——没发现他被五个人联合关到了偏殿,以及似乎都碰到了一遍。
按照斯谛之前的反应,估计看到就该气死了吧?
“也许是?”77猜测道。
不然斯谛会有什么反应,他和桑绵都能轻易猜到。
“希望是这样。”桑绵嘀咕道。
然而事实最终证明,千万不要低估神明的全知全能——
祷告后即是巡游,当马车行驶到中心广场,闻讯而来的上万名信徒纷纷跪拜,呼声此起彼伏。
场面庞大震撼得桑绵直觉不安。
总有种要出意外的不祥预感。
“殿下!圣子殿下!请您看一眼这边!”
经久不散的高呼在耳边环绕,桑绵压下心底不安,强作优雅淡定地挥手回应。
“如果那五个首领的信仰也和他们一样纯粹就好了。”桑绵小声道,“77,你说,难道就真没办法了吗?”
比如把这些人的信仰嫁接过去也好啊。
怎么就非得对他发疯呢?
桑绵不理解。
他只是一只笨比猫猫。
不要跟他说他现在不是猫猫,那不重要!
77没有回答。
桑绵没太在意,毕竟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问题。
几秒过后,马车的帘子突然飘了下来,隔开了桑绵和底下信徒的视线。
本以为是被风意外刮了下来,桑绵相当自然地抬起手,欲要重新掀起。
没想到——拉不动。
桑绵:……?
过往众多经验告诉他,大事不妙!
桑绵猝然站起身,第一反应就是跳窗而出。
结果一推。
窗也被封住了?!
可耐不住他刚才急切的动作属实用力了些,以至于这一毫无防备的,他就被反作用力弹回了原位上。
“啊嗷……”
他下意识地微眯了眯眼,低呼了声。
然后还没把眼睛再次睁开,他的耳边就忽然听到了一声轻笑。
接着,身边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乖乖。”斯谛勾着唇,声音却莫名的有些阴冷,“变得好谨慎啊。”
语气很明显的不对。
这时间,还有这语气,桑绵毫不怀疑斯谛出现的目的。
果然侥幸是不能有的,斯谛一定是知道发生在偏殿的事情了。
想死。
嘤。
【后面两章在修改请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