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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如馨怔怔站了很久,拿起披风裹在身上,下了枕书楼。

身上的温热,燕阳靠着她的触感,全部在初冬的冷日中烟消云散。

只剩朱定袁离开时那一双,寡情的眼。

她走了几步,心里想着如何安抚燕阳,如若他真的生气了,自己该怎样完成“龙嗣”。

后宫里的男人,除了陛下侍卫,就是太医。

想到太医,苏子云那张优秀的脸出现在脑海,越发生气。

昭月,都是昭月,全都怪昭月,把她逼得这样狼狈不堪。

该死的凝珠阁,那样几个人,守得严严实实,奴才全是锯了嘴的葫芦,平日里连撞都撞不见。

真是铁壁铜墙,守着那颗最亮的明珠。

宁如馨嗤笑一声,迟早砸了这堵墙,将这颗明珠碾到泥地里去!

她步伐不稳,差点跌在地上,一只手将她扶了起来:“小主,小心。”

宁如馨站定,看见一张有些熟悉,凌厉间带着痞气的脸,她思索:“你是……魏……”

“属下魏若明。”他点头,比燕阳高一些的身量挺拔,肌肤健康的麦色,宽肩蜂腰,腰扣下的腿很长,站在那儿就像一把随时出鞘的剑刃。

宁如馨眼眸微眯:“抱歉,不知怎得有些发晕,可以麻烦魏侍卫,送我回瑶华苑吗?”

她露出笑,将手伸出来。

魏若明看了她一眼,伸出手让她扶着:“属下遵命。”

她故意想倒向他怀里,却被魏若明极快的虚抬住肩膀:“小主若是身子不适,属下还是送您去太医院吧。”

宁如馨心中暗骂不懂风情,老老实实站好:“不用了。”

将她送回瑶华苑,宁如馨想留他用茶,魏若明推辞离开。

他站在宫道,看着瑶华苑的宫檐,深褐色的眼眸暗沉。

那日同他打斗的男人,到底是谁,在皇城如无人之境来去自如。

武功高强,出手狠辣。

他离开的方向只靠近这两个宫殿,碎荷宫吧,一个挺拔的太监都没有,芳妃身边那个,十足的狗腿奴才样,脸白无须,他晚上在屋檐上,看到好几次他哭鼻子。

魏若明叹了口气。

但这瑶华苑。

跟着燕阳进去,出来的时候却是宁常在,他们两人……

对比着燕阳的身形,魏若明将疑虑压在心头。

那上清寺中,昭月房中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

——

燕回苑。

花霓将药浴方子写好:“照例去太医院拿来,等到生辰日前夕,再把这味药添进去。”

宝儿乖乖拿着:“这是什么,怎么不现在加呢小主,如若高贵妃用着更好,岂不是又会善待小主一些?”

花霓嘴角的笑有些冷:“是让她越发美丽的东西。”

她已说过三日一次,是她非不听劝,非要日日泡这药浴,那她加些东西,送给她做礼,也不过分吧?

“昭贵人这几日在做什么。”

“不清楚,昭贵人不爱出门,但上次小主让奴婢丢的字条,桃溪姐姐捡了。”

“嗯。”花霓看着外面的光景:“真冷。”

“奴婢等会去内务府领炭。”宝儿笑着:“奴婢先退下了。”

——

太和殿。

端泽王朱靖将黑棋落下,看向进来的人,他咳嗽几声行礼:“臣弟给陛下请安。”

“坐吧,你我兄弟二人不必如此生分。”朱定袁挥了挥手,坐了下来。

他看着棋盘:“陪朕下一把。”

“咳咳,臣弟一向在棋道上泛泛,定是下不赢皇兄的。”

朱定袁只将白子递给他:“身子还是不好?”

“谢皇兄关怀,老样子了,吃了许多药也不见起色,上次来的御医,给臣弟开的药喝着尚可。”他和煦的笑:”不然臣弟怕是连自己的生辰宴都没法出席了。”

听他这样说,朱定袁叹了口气:“你啊,府里都说你秋日赏花冬日煮雪,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子,也没个可心的人在身边。”

“臣弟性子懒散,习惯一个人了,再说这样的身子,咳咳咳……还有什么资格娶妻生子呢。”

“你是朕的七弟,天潢贵胄,怎么会没有资格?”

朱定袁赢了这盘,露出笑:“比起以前,有些许长进。”

“皇兄在棋艺上,臣弟望尘莫及。”朱靖摸索着手中白色的棋子。

“行了,朕让你来还有个事情,如今鹤南虫灾四溢,众臣连个法子都拿不出来,竟然还有人说让高小将军去,真是可笑,他难道带兵灭了蝗虫不成?”

朱定袁丢下棋子,懒懒的靠在软枕上。

“臣弟曾游历过鹤南,那儿天清地灵,庄稼繁茂,如今遭此天灾,实在可惜,咳咳咳……”朱靖眼露怜悯。

“依你看,朕要用何人?”朱定袁紧紧盯着他:“朕记得,吏部尚书曾处理过甸淮鼠疫,你说,朕应该让他去吗?”

朱靖捏紧手。

这吏部尚书,当初是大哥力举上位。

他面对朱定袁,依旧一副病倦残容:“咳咳……臣弟不懂用人之道,也做不了伯乐,臣弟只知道这虫灾与鼠疫应当不同,这些高坐在朝堂上的大人,自然不如百姓了解耕种,了解蝗虫。

陛下何不开皇榜,寻自告奋勇之人,有能力的人呢,陛下也不必烦恼该用那位武臣,还是文臣了。”

朱定袁沉默一会,笑出声:“这几日就留在宫里,到时候生辰宴也省得你跑来跑去,朕给家臣都发了帖,高贵妃的表妹刚刚及笄,到时候你们见见,若是喜欢,朕赏给你做端泽王妃,怎么样?”

朱靖重重咳嗽几声,附上恰到好处的薄红:“臣弟,臣弟都听皇兄的。”

“高贵妃的父亲是镇国功勋,当朝太师,她的表妹,与你称得上门当户对。”

朱定袁看着他这副腼腆的模样,想到面对昭月的时候,自己是否也如此,愈加愉悦,拍了拍他的肩:“你喜欢安静,就在后海旁边的湖心居住着。”

“是。”朱靖站起身,看着他腰间挂着的香囊:“陛下这香囊绣的别致,以往都是以金丝黄绣金龙,陛下上面这条,却是缺爪少角的,还是烟紫色。”

朱定袁唇角的笑却是柔情起来:“礼拙却情重,等你成了家,自然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