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少男少女们骑着马,往白龙河进发。
出城不久,童钰就发现,前面有一人骑着马,戴着宽大的帽子,立在路旁。
“凤冈,那不是四阿哥的闪电驹吗?”童钰说。
“是呢!四阿哥没说要去白龙河啊?”凤冈也纳闷。
谁敢骑着四阿哥的马招摇?
人群中有姑娘先叫:“塔莎!”
那人取下帽子,一头金色头发在阳光下闪耀。
不是塔莎是谁?!
刘凤冈望一眼童钰,笑了起来:
“你不要这样瞪着我。我可没有通风报信啊!”
“看来这姑娘人缘倒是极好的。”海青说。
“来得正好!这下童钰就有伴啦!”沈又希说。
童钰默不作声。
此刻他若调头回去,就显得太小气了。
塔莎高兴地加入了队列。
她的中文进步神速。她跟所有人都打了招呼。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将童钰身边的位置留给她。她和童钰并肩而行。
白龙河是白龙山中藏着的一条河。
白龙山海拔较高,植被茂盛,一条河从峡谷穿过,这条河有大大小小的支流,形成大大小小的瀑布,景色极美,空气极好,夏季极为凉爽。很多富豪人家在峡谷里盖别墅避暑。
童钰有意时快时慢,不与她并肩。
塔莎也不说话,配合他的速度,时快时慢。
走着走着,就进了峡谷。
大家沿河溯流而上,植被越来越密,阳光被树叶挡着,林中昏暗而荫凉。
吵吵嚷嚷的一队人马,渐渐就只剩下了童钰和塔莎。
童钰明白,他们是故意甩掉了他们两个。
干粮、水都集中起来用一匹马驮着,走得久了,童钰口干舌燥,饥肠辘辘,水却被他们带走了。
塔莎递过水囊和干粮,童钰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拧开盖子,大大地喝了一口。
塔莎看着他,甜甜地笑了。
她一边接过水囊一边说:“你看,虽然你不理我,但是我们已经接过吻了。”
童钰听完,无奈地看着她。
“这水囊我喝过,刚才你也喝过。咱们俩的唾液已经混在一起了,不是接吻是什么?”她笑嘻嘻地说。
他摇了摇头,朝前走。
塔莎追上来,“刚才跟你开玩笑呢!你接不接受我都无所谓。但至少,咱们应该交个朋友吧!这荒山野岭的,万一碰到什么猛兽,你总是需要我帮忙的,不是?”
童钰没理会,继续朝前走。
“你这一路上,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你不难受吗?”塔莎说。
“听你说话会比较难受!”童钰悠悠地说了一句。
“我已经很努力学习中文了!大家都说我进步很大。我还会背古诗,不信我背给你听:饿,饿,饿,曲、项、向、天、锅。拔、毛、敷、卤、水,红、仗、钵、抢、脖。”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外碰。
童钰忍不住“扑赤”笑出声来。
可能是因为肚子饿,怎么听怎么像在说吃食呢!
塔莎也笑起来。她对童钰说:“笑,很舒服。”
童钰愣了一下。他很久没有笑过了。
他咬了咬嘴唇,埋头朝前走。
只听后面的塔莎尖叫一声,摔倒在石路上。
童钰走过去,想扶她起来,她叫得更痛苦:“脚,脚!”
童钰蹲下来,才发现她伤得不轻,脚踝骨高高地突出来,很明显是骨头断了。
童钰查看了她的伤,对她说:“这个,只有海青能帮你。我去找海青来。”
他把她安置在一处高高的大石头上,去找海青他们。
这山里河沟多,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个峡谷。
他把自己提到一棵高高的树上,看地形。
原来,这一群人,什么时候跑到他们后面去了。
正在一块开阔地上野餐呢!
童钰正要过去,忽然听见一声长啸。
这声音太熟悉了,他们每次围猎,都会听到这种声音,是老虎!紧接着是马嘶声!
糟糕!塔莎可能有危险!
童钰忽然自责起来,不该把她一个人留下来。
如果换作是梅嬉,他会带着她一起,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在荒山野岭。
他为自己的偏见和赌气羞惭。
童钰赶到的时候,看到塔莎仍坐在石头上,双手蒙脸,瑟瑟发抖。
“还好!”童钰暗中长舒了一口气。
他拍了拍塔莎,她没有动。
“塔莎?”童钰叫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小脸如纸一般雪白,一双惊恐的眼里,全是泪。
看到童钰,扑上来,嚎啕大哭。
有那么一瞬,他忽然觉得怀里这个哭泣的人,是他熟悉的梅嬉。
他抱紧她,安慰道:“别怕!没事儿了!”
塔莎哽咽着将刚才惊险的一幕讲给童钰听。
原来,他离开不久,就来了一只老虎,闪电驹到底不是凡品,见到老虎,又踢又咬,嘶鸣报警。
童钰的马,一见老虎,却惊得挣断缰绳,一溜烟儿地跑了。眼见老虎要扑上来,塔莎吓得埋下了头。
后面,后面塔莎以为,是童钰打跑了老虎,救了她。
童钰没有解释。老虎和闪电驹去了哪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好好的。现在,他必须带着她找到海青,给她治伤。
他背起塔莎,朝来路走回去。
塔莎在他的背上,昏睡过去。
海青看了塔莎的伤势,安慰说:“不要紧,骨头没断,就是关节错位。你先让她到床上休息一下。我去准备准备,保证她养几天就能走路。”
童钰将塔莎放在床上,才发现,她身上薄薄的衣服已被抓破,胸口有几道抓痕,伤口虽不深,但一直流着血。
他翻看她的伤,却一下了定住了。
在她胸口,赫然有一个梅形胎记!
梅嬉?!她是梅嬉!童钰一时间惊喜交集!
海青来了。
“现在要给她正骨,你最好让她不要动弹。这个很疼。”海青说。
塔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汗湿了她的头发。
童钰帮她捋了一下头发,把她抱在了怀里。
海青抬起她的脚,她疼得尖叫一声。
“忍一下。”童钰轻声对塔莎说。
“海青医术很高超,一会儿就没事了。”
海青一边察看一边分散她的注意力:“你知道中国女人都缠足。你这双大脚呀,在中国会被嘲笑嫁不出去的。”
按说,评论一个女人的脚,的确不太绅士。可海青一时也找不到其他话题了。
塔莎看了看童钰:“你也喜欢小脚的女人吗?”
童钰从来没有认真看过女人的脚。
童钰红着脸说:“女人应该有一双天足,如风一样来去自由。”
海青听了童钰的话,朝他挤了一下眼睛。
只听“喀嚓”一声,海青说:“接上了。”
怀里的塔莎已经昏过去了。
“交给你了。我估计呀,你也不希望我在场。我去弄点吃的,等她醒了给她填肚子。”
海青说完出了屋。
童钰将塔莎安置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
刘凤冈等进来探视,见到童钰的样子,对众人挤了挤眼睛,把大家推出了门:“咱们虽然把他俩给甩了半天,可这半天,人家培养出感情来了,也不枉我们一番苦心。我看塔莎这脚伤的,值了!”
众人笑着,把他俩留在屋内。
童钰抚着塔莎金色的头发,发现金色也是这么好看,不禁拿起来嗅了嗅。
她的发香里,没有熟悉的清香味,倒是有一股汗味,童钰不禁笑起来。
汗味也这么好闻。
童钰拉着塔莎的手,伏在床边,睡着了。
待童钰醒来,一双亮晶晶地眼睛笑盈盈地等着他。
“梅嬉,你醒了?还疼吗?”童钰问。
塔莎眼睛暗了暗,依旧笑盈盈的:“不疼。”
握着童钰的手松开了。
“那你喝点汤吧!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童钰移过汤罐,将汤勺递给塔莎。
塔莎吃惊地看着他:“你刚才这个,就是法术吗?”
童钰看着她,笑了。
心说:“梅嬉呀梅嬉,你就演吧!我愿意配合你。”
塔莎:“以前他们说,我不信!今天亲眼见到,果然很神奇!”
童钰:“这没什么稀奇。沈又希他们也会,只是没我这么熟练罢了。”
“你刚才叫我梅嬉。梅嬉就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吗?”塔莎问。
童钰愣了一愣,反复确认塔莎的神态,不像是演戏。
像刘凤冈的那样的戏精见多了,童钰多少还是能分辨出真假:“你,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塔莎问。
她真的不记得了?!
梅嬉,来撩我就仅仅换一个发色吗?
童钰摇了摇了头,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