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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常嬷嬷年岁大了,老眼却不昏花,光是一个余光就看出来对面的那群人不高兴了。

呵,这就不高兴了?

这才哪到哪啊?

常嬷嬷翻了个大白眼,继续坐在那儿摇着自己的蒲扇,丝毫没打算起身请什么安。反倒一副她是大爷,新王妃一群人该给她请安似的。

对方这态度很是反常,傅玉筝立马冷静下来,猜测对方究竟是谁。

“姐姐,莫非她是姐夫的乳母?”

傅玉筝趴在姐姐耳畔低声问。

傅玉舒摇头,同样压低嗓音回答道:“你姐夫的乳母很早就过世了。”

姐妹俩说话的时候,大丫鬟青栀继续逼近那个老嬷嬷一步,拿出王妃贴身侍女的款来,高声喝道:

“你是何人?见到王妃竟不请安,谁给你的胆?”

听见这话,常嬷嬷依旧没起身,扫了青栀一眼,反倒讥讽道:“哪来的黄毛丫头?滚一边去!叫你主子上来说话。”

一副你不够格跟我对话的架势。

青栀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一时怕自己拿捏错了分寸给主子惹祸,便回头请示傅玉舒。

傅玉舒见状,把儿子交给乳母抱着,自己亲自走上前去,温婉大气地笑道:“敢问这位嬷嬷,您是……”

不料,一句完整的话都未说完,常嬷嬷直接毫不客气地打断傅玉舒的话,抬头质问道:

“你,就是那个继室?”

继室?

虽说是事实,但这般毫无分寸地反问,傅玉舒再好性子,也冷了脸。

千里迢迢回家第一天,哪里容得府里的奴婢如此挑衅?一旦今日落了下风,明天就会成为王府里的笑柄,日后再想控制全局,难度会暴增。

这点道理,傅玉舒还是懂的。

于是,傅玉舒也没客气,直接回头叫人:“管家何在?”

这里说的管家,自然不是西南木府的窦管家,而是从京城木府带来的秦管家。

秦管家正尾随在大部队后面呢,见主子叫,立马上前应道:“回王妃,小的在这。”

傅玉舒微微含笑道:“秦管家,一个当奴婢的对主子不敬,依着家规,该当何罪?”

秦管家也是个妙人,笑着回道:

“回王妃,西南木府的家规如何,小的暂且不知。但依着几个月前,王妃亲自定下的京城木府的规矩,得上家法,打烂对方的狗嘴!”

其实,西南木府的家规,秦管家怎会不知?

早就提前背得烂熟于心了好吗?

如此说,不过是故意给自家王妃做脸。

“好,上家法。”傅玉舒拍板定音。

秦管家一时找不来工具,但他机灵啊,直接从临近的大树上掰下一截树枝,冲上前就要打人。

常嬷嬷这回惊得坐不住了,跳起身来,怒视傅玉舒道:“你敢?你可知老奴是谁?”

“都自称老奴了,我姐姐还用得着管你是谁吗?刁奴。”傅玉筝毫不客气地怼道。

“放肆,本嬷嬷可是从皇宫里陪嫁出来的,乃月华长公主的乳母!王爷见到老奴都要礼遇三分,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傅玉舒:???

闻言,整个人一怔。

她显然没料到月华长公主的乳母,居然还赡养在王府里。

那感觉就像是木邵衡对月华旧情难忘,一直在小心翼翼呵护似的。

心里抑制不住地难受起来。

又是刺痛,又是酸溜溜的。

傅玉筝见状,也是微微一怔,同样没料到月华长公主的人居然还好好地活在王府里?

常嬷嬷以为自己的身份成功吓到了她们两姐妹,越发嚣张起来:

“这琉璃殿金贵得很,乃历代王妃居住之地,也是我主子月华长公主居住了十几年的宫殿。尔等全给我退下,不要弄脏了我长公主的地。”

这话的侮辱意味就很强了。

不料,更强的居然在后面,常嬷嬷紧接着又来了一句:

“继室在发妻面前得执妾礼,就是个妾,妾可住不得这琉璃殿。继室,你还不赶紧带着你的人退下,另寻一个合适你身份的地方居住?”

听见这话,傅玉舒彻底怒了,扬手就给了常嬷嬷一巴掌。

虽然傅玉舒天生力道小,但拼尽全力打下来,还是打歪了常嬷嬷的脸,并成功留下了一个淡淡的五指印。

常嬷嬷:???

整个人震惊无比,一个妾也敢扇她?

常嬷嬷捂着脸,张嘴就骂回去:“姓傅的……”

不料,她才刚出口三个字,就被秦管家一把掐住了下颚,塞上帕子,直接口不能言。

傅玉舒已被彻底激怒,深吸一口气,冷笑道:

“你以为你主子是谁?一个罪该万死的罪妇而已,连当今圣上都嫌她给列祖列宗丢人,一道圣旨结果了她!”

“罪妇常有,但像你这般,身为罪妇的乳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少有!”

“一届罪妇的乳母,也有脸在本王妃面前耀武扬威?是你的罪妇主子,恬不知耻地给你托梦了吗?让你继承她的好作风,继续祸害人间?”

这番讽刺和挖苦,傅玉筝在一旁听得直想给姐姐喝彩。

果然,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只需几次大的变故便能让人迅速成长起来。

如今的姐姐,早就不是不堪一折的温室花朵了。

已经是带刺的玫瑰。

历经数次风雨后,外表依旧柔美,却长出了尖刺保护自己。

傅玉筝颇感欣慰时,常嬷嬷却怀疑情报有误。

不是说傅玉舒是个软性子么?

竟也这么火辣?

骂起人来不带脏字,却字字戳人肺管子?

“……不怕告诉你,罪妇居住过的宫殿本王妃都嫌脏,八抬大轿请我入住都不屑。否则就凭区区一个你,也想阻拦本王妃入住?你问问你自己,你够格吗?”

训斥到这,傅玉舒没再多费唇舌,直接让秦管家动手:“把这罪妇的乳母给我拿下,先打烂她的臭嘴,再丢去……”

刚说到这,余光瞥见木邵衡匆匆赶来的身影。

常嬷嬷也瞧见了,她激动得不行,一把甩开秦管家的束缚,朝木邵衡颤颤巍巍地奔过去。

跪倒在木邵衡脚下,当着木邵衡的面掏出嘴里的帕子,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了起来:

“王爷啊,老奴一手奶大的月华长公主走得早,将一把年纪的老奴撇下了。”

“您新娶的这个王妃看老奴不顺眼,第一天见面就要挑老奴的错,扇了老奴一巴掌还不够,还要上家法虐死老奴啊……”

“这新王妃哪里是看老奴不顺眼啊,她是看老奴昔日的主子不顺眼啊……王爷得为老奴做主啊!”

呵,不愧是皇宫里出来的人,演技果然是一流。

直接黑白颠倒,倒打一耙上了。

傅玉筝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急着为姐姐解释。

她倒要看看,涉及月华长公主的旧奴,木邵衡到底能不能维持一颗公平的心来处理问题。

可千万别一个脑子发热,就偏颇死去的月华长公主了。

若是那样,她宁愿姐姐和离回京,也绝不留在这里受气。

真不愧是姐妹同心,傅玉舒也是同样的想法,她也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分,只是静静地看着木邵衡,等着他做决定。

只见木邵衡听完常嬷嬷的哭诉,冷脸质问秦管家:“王妃叫你动家法?”

秦管家内心紧张得一批。

他小心翼翼斟酌后,言简意赅应答道:“回王爷,是的。这位老嬷嬷言行无状,顶撞王妃,王妃叫小的打烂她的嘴。”

“那还等什么?立马上家法!”木邵衡具体原因都没问,直接站在了傅玉舒那一边。

秦管家心头一松,连忙笑道:“好咧,王爷。”

常嬷嬷则惊呆了,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木邵衡。她摇着头道:

“王爷,不,不要信秦管家的话啊,老奴哪有顶撞新王妃?那个秦管家和新王妃是一伙的,故意冤枉老奴啊……”

不料,她话音未落,木邵衡直接一脚踹翻了她。

随后,木邵衡还吩咐秦管家:“去把王府里所有的下人全部召集到这,让他们集体观摩常嬷嬷行刑。”

秦管家一听便知,这是替王妃立威呢,当即屁颠屁颠带上一批小厮就去通知了。

这个秦管家也确实能干,虽然是第一天来到西南木府,但他脑海里早就把王府图纸给背了下来,下人们住在哪里一清二楚,没多大功夫就把王府里的下人全部找来了。

里三层外三层人山人海,围观常嬷嬷被树枝掌嘴。

秦管家下手挺狠的,树枝抽打在嘴上,一连打断了十几根。

足足打了三四百下。

把常嬷嬷嘴唇上的肉都给剜去了好几块。

直到常嬷嬷疼死了过去,行刑才停止。

这时,木邵衡扫视一圈在场的奴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

“在场的人全给本王听好了,王妃是王府的当家主母,她的指令便代表了本王的意思。无论她下达何种命令,一律令行禁止。”

“谁敢再像常嬷嬷这样,仗着是皇宫里出来的,不服管教,一律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