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哪有您不舍得的事情……”
许知秋一听这语气,心下一惊。
她思索一番,坦然开口。
“要不?让你打回来?”
“我不敢……”
这话激起了许知秋的警觉,平日里,言尘可不是这样的,那向来有勇有谋的言尘,可不会说不敢。
然而,许知秋忘了。
言尘在她面前,向来都是不敢的。
意识到这一点,许知秋靠近言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揽入怀中。
许知秋靠着她的时候,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似是在给她顺气,又似在无声表达着什么。
言尘的鼻息间,被许知秋的气息填满,温热的怀抱令她心安,委屈的心情渐渐平复。
她吸了吸鼻子,眼中含泪。
“说好来哄我的,还揍我!”
“好一个蛮不讲理!”
许知秋见状,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讲真的,她自认也不是那么容易激怒的人,可对于言尘的挑衅,她是真忍不了一点。
至于为什么这样,这么多年了,她也是没找到合适的解释,就很难评。
许知秋一时无奈,无处反驳,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希望言尘不要再说下去。
“舍不得的,小徒弟。”
“?”
“您要不要看看,您在说什么?”
言尘指着自己泛红的两颊,怨气十足地看着她,这样的她,若是忽略双眼的微红,怕是有几分恶鬼索命的感觉。
毕竟,恶鬼的煞气,也是怨气不是吗?
许知秋也是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昂,我说什么了吗?”
“我是舍不得啊,不然就你这些天闯的祸,你现在要是能下床,都算我没本事。”
“有什么问题吗?言教授?”
言尘的气焰,来的快,去的也快,原本那比鬼还可怕的气焰,就被许知秋的几句话,说的是一点不剩,独剩委屈。
见她这般,许知秋冷哼一声,转身拉着她,两人往房间走去。
一路上,言尘不吵不闹,许知秋还怪不适应的,谁知走到房门口,言尘就给她丢了个炸弹,气得她浑身哆嗦。
大概是什么情况呢?
就是——
言尘在房门口,给了许知秋一脚。
没错,徒弟给了师父一脚。
许知秋一个踉跄,直接摔在了地上。
干完坏事的言尘,朝着许知秋扮作鬼脸,她的尾音上扬,带着一点吊儿郎当的散漫,有种说不上来的洒脱感。
“拜拜了您嘞,叫您扇我两巴掌,我踹您一脚,一换二,您又不亏。”
“言尘!”
许知秋听着她大逆不道的语言,怒斥一声,捡起地上的东西,就往言尘身上丢。
言尘凭借着灵活的身体,巧妙躲开了丢过来的物品,她见时机成熟,踏入房间里,反手关上门,一个利索的滑跪出现在许知秋面前。
“我错了,但是……我下次还敢。”
“而且——坚决不改!”
许知秋看着跪着的言尘,无奈叹息一声,狠又狠不下心来,到底是自己宠坏了。
“惯的毛病!”
言尘理所应当地回答她。
“昂,您惯的。”
“所以,您得负责到底。”
这话听的许知秋有些来气,负责?她负责什么?她难道还不够负责吗?
她怎么就不负责了?
她烦躁地揉了揉眉心,觉得很是离谱,转身往床上一躺,开口反驳言尘。
“我怎么就不负责了?”
“就是不负责……”
许知秋再是反应迟钝,这会也反应过来,于是她微勾唇角,故意冷声开口。
“不负责啊,要不?”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许知秋的嘴巴就被言尘的手掌堵住,直接开口不了。
言尘盯着许知秋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里透着诚恳和谦卑。
“错了,不胡言乱语了……”
许知秋移开她的手,没好气说了一句。
“惯的你。”
“本来就是你惯的!”
“我惯的怎么了?我乐意!”
“从地上给我滚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言尘眨巴着双眼,就着跪姿,膝行到许知秋面前,厚脸皮地往眼前靠,眼神丝毫不慌,反倒有几分恃宠而骄的调皮。
那骄傲的神情,似是在说,我就不起来,能拿我咋滴!
许知秋看见她这般,错愕地愣住了一瞬,反应过来后,皱了皱眉。
“言尘!”
这一次,她拔高了语调,明显是生气了。
言尘听见这样的一吼,当即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不哭也不闹,也不听话。
看着言尘这副模样,许知秋心里拔凉拔凉的。
本来她提高语调,就是装出来的,单纯想警告警告某人,让她乖点,听话点。
这下好了,人是乖了,就是不听话。
有时候,许知秋是真想好好收拾某人一顿,奈何看见她那样乖巧,心里顿时就软做一团,哪里还有什么怒气。
哎……
人老被小孩欺负啊……
许知秋在心里叹着气,故作生气模样,脸色也逐渐阴沉沉的,身上的低气压慢慢扩散。
当言尘感觉到几分不对劲时,许知秋已经从床上起身,蹲在她面前。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庞,言尘不禁瑟瑟发抖起来,有些吓人是怎么回事。
言尘不自觉地抿着唇,心下有些慌。
许知秋自是看见了言尘的慌张,她笑着戳戳言尘的额头,语调轻松。
“尘儿,你慌什么?赶紧从地上给我滚起来,好话不说第二遍,听见没?”
言尘点头,立马就站了起来,动作太快导致她两眼一抹黑,差点向后倒去。
所幸,许知秋稳稳接住了她。
言尘本想就此缩在许知秋的怀里,享受一下温暖的怀抱,忽然想起许知秋身上有伤,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快速从许知秋身上离开。
怀里重量一空,许知秋懵懵的。
咋回事?
就那么不乐意待她怀里是吧?
行,以后想待就不给待!
就在许知秋生闷气的时候,言尘已经将她安置在床上,待她在床上趴好,言尘在床边就势坐下,倒是不敢再跪了。
言尘的声音平静,带着几分劝解的意思。
“您身上有伤,我又不轻,把您压伤了,我会心疼的,不划算,不划算。”
“呵呵!”
“你惹我生气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我还伤着呢?”
言尘一时语塞,咬着嘴唇,不敢接话。
见她不答话,许知秋抿唇轻笑。
小样,和她斗。
玩的明白吗?
在听见许知秋笑声的那一刻,言尘十分无奈地翻了白眼,声音里的怨气颇重。
“您嘲笑我的时候,也一点没有嘴上留情啊,就这样还说我,分明就是您不讲武德。”
许知秋拿过枕头,趴在上面,趴好后,深深看了言尘一眼,指尖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好像是心虚的。
短暂寂静之后,许知秋喃喃自语。
“自家徒弟,我嘲笑嘲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