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么老资格,来咱们团,肯定是犯了错误。我看他也不是有本事的人,不然,干嘛以前反对你当团长?还有,要不是他,张副团长也牺牲不了,现在知道咱们独立营厉害了,扩编成独立团了,他来了,我看他啊,就是想来捞资本。”赵大富嘴如机枪,把心里的话,全突突出来。
赵鹏举晃了晃脑袋,说道:“捞资本倒也无所谓,他是老资格,咱们可以把功劳给他。可就是怕他想自己说了算,把自己当成咱团老大,那可就耽误咱们打仗了。”
“对,耽误咱们打鬼子,我坚决反对!”泥蛋说道。
“你反对个屁!”栓子冲泥蛋吼道:“啥情况都不了解,就在那儿瞎琢磨!”
泥蛋缩起脖子,不敢说话。
赵大富啧了一下嘴,说:“我们没瞎想,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就凭他的资格级别,来咱们团当政委,肯定是犯了错误,肯定想捞资本。”
“你知道个蛋!”栓子骂了一句,又说道:“老寻是犯了主观主义错误,但他已经改正了,军区首长也没批评他,是老寻自己申请,到作战部队任职,也就来了咱们独立团。”
赵鹏举又拨楞一下脑袋,说:“就算他没犯多大错误,但申请来咱们独立团,还不是看中咱们能打仗?他这不是捞资本,是干什么?”
栓子瞪了一眼赵鹏举,说:“你胡说八道什么,人家老寻还用捞资本?老寻参加红军的时候,咱们还在山上追兔子。”
“那你说,他为什么来咱们独立团?”赵鹏举问道。
栓子知道这些家伙对寻尚武有成见。其实,栓子对寻尚武也不够了解,但现在绝不是内讧的时候,必须保持团结。
又不能呛赵鹏举等人的火,弄不好,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对付这几个货,栓子有办法。他眨眨眼,端起酒碗:“既然准备好了酒菜,那先喝酒,祝贺咱们荣升为独立团。”
赵大富摇头摆手,身体向后缩,说:“谁跟你喝啊,你又喝不醉。”
“不喝?那好,回去休息,明天早上开会。”栓子说着,就要放下酒碗。
赵鹏举知道栓子憋着话,赶紧举起酒碗,说:“别啊,这么好的酒菜,又遇上扩编为独立团这么大的喜事,怎么能不喝呢。”
“真想喝?”栓子说。
“想啊,来!”赵鹏举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擦着嘴说:“有啥话,你就直说。”
看着赵鹏举,栓子笑了笑。
至于寻尚武是不是老资本,栓子也不好说。但今天和寻尚武,和赵文斌、李智聊过之后,栓子知道了,寻尚武原来是军事干部,打仗勇敢,冲锋在前。后来因为有文化,还能写出一手好文章,被选为政工干部。而据寻尚武说,仍想着领兵打仗。
这次对栓子和独立营误判,又或多或少有他原因,导致张大年牺牲,寻尚武心里很内疚,再次向首长打报告,申请到一团任团长,以弥补自己过失。
军区首长和吴刚、赵文斌沟通后,认为独立团一直没有政工干部,政治思想工作非常薄弱,最终决定由寻尚武来独立团担任政委。也就是说,寻尚武首选是一团团长,而不是独立团。
栓子给大家解释过,又说:“大家不要乱想,说心里话,老寻算得上老前辈,咱们理应尊重。”
可赵大富还是担心:“可他级别那么高,资格那么老,以后干涉咱们打仗,该怎么办?”
栓子解释说:“老寻说了,只要不违反原则,他不会干预咱们打仗,只是帮助咱们把政治工作做起来,也帮咱们把独立团搞的更正规,更有血性,更能打仗。”
“说的好听,但我就担心,他会对你指手画脚。”赵鹏举心中担心也没有解除。
栓子脸上露出严肃,说道:“现在不是提防谁的时候,咱们要讲团结。而且,我觉得老寻是来帮助指导到咱们团工作,就好比让你去连队蹲点一样。”
赵鹏举摊了摊双手,说:“看看,还不是来指导工作?这一指导,就不知道指导到哪去喽。”
“行了,别瞎扯了,日久见人心,咱们慢慢观察老寻。”栓子说着,又倒上了酒。
“对,喝酒,再怎么说,咱们独立营成独立团了,值得庆贺。”老冯也端起酒碗。
一阵风卷残云,赵鹏举喝高了,晃着脑袋摇着右手,左手又揽住栓子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不,不管谁来当政委,打仗——我们,我们就听你指挥,谁,谁都,都不好使!”
“知道了,都散了,回去睡觉,记着,明天上午开会。”栓子挥手说道。
第二天早上,起床号正常响起。
刚过了年,天气依然冷着,但春的气息,已飘散在坡顶湿漉漉的空气中,也弥漫在战士们早上出操的口号声中。
与往常一样,栓子也和战士们一起,在山谷里跑步。然后,他独自一人,冲上坡顶。东面的太阳正冉冉升起,栓子闭上眼,张开双臂,精神气爽。
寻尚武跑上了坡顶,叫着栓子,脸上带着不好意思。酒量大都是父母给的,也就是说,主要来自遗传。以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寻尚武还能喝点酒,自从去机关工作,压力小了,酒量又恢复到初始状态。
寻尚武笑着说:“我这个酒量啊,和你搭档,真对不起你。”
栓子爽朗地笑道:“哈哈,咱们又不是以酒量论英雄,靠喝酒,更打不跑小鬼子。”
“可喝酒误事啊,八点钟,咱们开会,怎么样?”寻尚武说。
栓子点头同意:“好,赶紧把工作布置下去。”
寻尚武想了想,说:“到时由你来布置。”
“我?”栓子看着寻尚武。
“对,你。”寻尚武说。
栓子看着寻尚武表情,知道他已经感觉到了什么,于是笑着说:“老寻,不要在意那几头货,他们对自己人,心眼很直,只要他们对你了解了,就什么都好办了。”
寻尚武笑了笑,说:“其实我很喜欢他们几个,桀骜不驯,一点就着,又肯动脑筋,想问题,具备这样的性格品质,才能所向披靡,让敌人闻风丧胆。”
栓子看着寻尚武,面带欣喜:“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寻尚武爽朗地笑了:“哈哈,你别忘了,我以前也当过营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