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祭司离开了,癫狂依旧,只是他那已经无人观望的背影,确实多了些落寞与不甘……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说过,那些惨伤和死亡,是我造成的……
算了,不被理解而已,这条杀敌路的必经之旅罢了,我与这份传承的记忆,早已预习上万遍了。”
早在他年少拜师上任大祭司时,就对这份传承至今的记忆与感情,做足了准备。
此刻,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带着已经略微呆滞的笑容,不再说话,继续前进着。
一段不长不远的距离过去,被大祭司收起的抹灭符文,此刻也渐渐开始蚕食起,他手中对应的压制符文……
……
北渊城,城中央。
熟悉的家园大变模样,但大祭司临走之前,似乎话里有话,本来已经心如死灰的祭司小姐,此刻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渊浮阿九对大祭司的某些认知,可能是错误的。
“他让我们滚去地下避难所?不是,我没听错吧……”渊浮阿九还在消化这种反差。
“难道说……”祭司小姐倒是意识到了一种可能性,连忙猜道,“大家其实都只是在避难所吗?”
渊浮阿九眼睛一亮,顿时满脸期待,可想到大祭司那奇怪的表现,反而有些不确定了起来,语气复杂道:
“那我们刚刚……
不,可是大祭司他为什么不直接和我们说呢,甚至还把灾厄之主的雕塑炸了,真的不会是陷阱吗,也不对,他明明可以直接杀死我们的,没必要设置陷阱……
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为什么啊,搞不明白,根本搞不明白……”
渊浮阿九看起来真的很苦恼,他本来就不怎么擅长思考,在战友眼中,他的迟钝是公认的,说这么多,也是难为他了。
祭司小姐闻言默不作声,短暂的沉思过后,突然叹气般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炸雕塑这就是,我倒是能够理解,大祭司他平日闲暇,都会去研究碑文的祭司那里……
或许是知晓了一些过去的事迹也说不定,可能就是知道了越多越不喜欢灾厄之主吧……
初代渊之王,灾厄之主,历史上的争议太大了,甚至时至今日,那些调侃一般的儿歌也在大量流传着。
而且光是已知的碑文,就清楚记载着,当初灾厄之主顾宵举全城之力,发动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最后牺牲了大量的族人,才争取到一个独自冲至海核的机会……”
“海核?”
渊浮阿九又听到了不熟悉的事物,只知道儿歌的他,心想自己这次确实井底之蛙了。
祭司小姐摇了摇头,说了这么多,终于是缓过来一些,当即提议道:“咱们先去下面看看,我边走边跟你说。”
就算地下避难所,真的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他们,他们也必须去确认一遍自己族人的下落……
渊浮阿九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重重点头道:“行,我走前面,以防万一!”
随后,他再度握紧了残破不堪的鱼叉武器,率先走进了暗道。
“那就麻烦你了……”祭司小姐轻轻道谢,这段时间,战士们总是无条件地照顾着她,这也更让她意识到自己祭司的身份,应该支持起全族的未来……
哪怕这次去避难所,根本见不到族人,她也要做好准备,继续将渊族平稳生活的梦想早日实现。
一念至此,祭司小姐再无丝毫犹豫和不决,她明白的,只要义无反顾地继续前进就好,大家健健康康都在避难所固然不错,但如果真的不幸遇难,大不了,自己冒险前往其他的城市,继续为渊族发光发热就行!
发挥出自己的余热,终有一天,能够实现大家共同的愿望!
终有一天,她会培育出让战士们越来越强大的粮食和草药,如此一来,水怪这种来路不明的怪物,将不会再是渊族的心头大患!
下一刻,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泪花,开始大大方方地介绍起,自己所知道的“海核”相关知识:
“海核据说是一个地点,但具体位置我们尚未研究明白,根据各种碑文拼凑出来的消息,灾厄之主应该是在那里见到了现在大祭司手中的符文,然后……感觉大祭司应该更清楚一些,啊,到了……”
说着说着,他们来到了避难所的大门前。
此刻,大门紧闭,四下里,死寂无比。
“我来开门……”渊浮阿九率先上前一步,为了防止可能存在的危险,他终究还是没有放下手中的几经报废的武器。
祭司小姐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她还是没能猜到最终的结果,但开门在即,她没有继续在意别的可能,只是祈祷着上前了一步。
然后伸出唯一的手,道:
“一起来吧……”
就好像有了自己的参与,事情会稍微变好一点一样。
无论事实即将怎样,她都是这样祈祷的。
渊浮阿九点了点头,内心微叹的同时,双手发力道:
“好,三二一!”
吱呀——
陈旧但无比厚实的大门,被推动了,内部的情况,顿时一览无余。
祭司小姐松了口气,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大家,原来大家都没事啊……”
什么做好了心理准备,那都是骗人的,此刻的喜极而泣,便是最好的证明。
开门并不难,只不过,渊浮阿九却突然累倒在地,过来两秒不到,又挣扎着坐起来,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咧嘴笑道: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见到两人的突然出现,避难所内部,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也是稍微活跃了一些,虽然声音被众人尽力压低,但那种惊喜之情,还是溢于言表。
声音不大,众人七嘴八舌道:
“饿了吗,我这里有食物……”
“快来快来,这里有空位置可以休息!”
“在外面累坏了吧,城里大家都没事,唉还好那些水怪被打退了!”
“啊,你们回来了!其余的人呢,大祭司呢?”
“这里这里,这里,唉你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