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味道……”
桑博的鼻子很灵敏，熟悉的淡淡腐臭味夹杂着近乎刺鼻的香料味直冲鼻腔，有那么一瞬间桑博觉得自己回到了一百年前的匹诺康尼。
那一年，堕落信徒刚完成对匹诺康尼的初步殖民计划。
当年希彤毫不费力的敲开了匹诺康尼的大门，桑博最开始以为是希彤的本事，可后来却发现，不是堕落信徒入侵匹诺康尼，而是一昧推崇包容的匹诺康尼主动把堕落信徒请进了他们的大家庭。
仙舟不像匹诺康尼那么极端，像堕落信徒这种腐坏分子向来是被仙舟人坚决抵制的，可即便如此，仍有几个堕落信徒瞒天过海混入仙舟，还跟不知情的仙舟人成了同事。
为了隐藏身份，堕落信徒往往会借助香囊或其他有味道的东西掩盖身体散发的腐臭，或者避免与仙舟人进行过多接触，当一个沉默寡言的独身者。
只不过顺利活到现在的堕落信徒人数过少，没办法大幅降低仙舟的空气质量，但不好闻的气味总是让人生厌。
即便仙舟上的腐臭气息比匹诺康尼淡很多，后脚从空间门出来的舒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捂住鼻子，如同他第一次降临匹诺康尼时做的那样。
“没想到仙舟也被堕落信徒入侵了。”
适应了这一带的空气，舒俱紧皱眉头。
堕落信徒肯定躲在熔金坊内闹事，但桑博和舒俱两人只闻其味，不见其人，连熔金坊的匠人和公司职员甚至巡逻的云骑军都没看到。
舒俱心中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桑博比舒俱乐观许多，毕竟对付堕落信徒这种事，他比谁都要有经验。
“别担心，仙舟的情况没你想得那么糟。”
说着，桑博召出匕首轻轻向前一划。
‘刺啦’一声，眼前的虚幻空间如同脆弱的纸张被匕首撕开，两人终于看到了熔金坊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注意到前方有一大群堕入魔阴的长生种和奇形怪状的可疑人群正在盯着这边看，桑博倒吸一口凉气：“好吧，也没我想的那么好。”
舒俱白了桑博一眼，子弹上膛，但并未举起枪。
“堕落信徒在哪？”舒俱问道，“别说你不认识。”
舒俱到现在还记得多年前桑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模样。当初他年纪小，被桑博耍的团团转，连好不容易搜集到的犯罪证据也被他骗走。
如果那些证据保留到现在，那桑博的刽子手身份以及他父亲是堕落信徒首领一事就能定死了。
“这个……我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真的，这次真没骗你。”
桑博有些尴尬，他是记住了绝大多数堕落信徒的面孔，但混进人群中的那人是在他失忆的十九年中新转变成的堕落信徒。
那人的能力桑博也是一概不知，但看熔金坊内的堕入魔阴之人的数量，桑博猜测此人大概率有惑人心神，催发魔阴身的能力。
“先控制住这群病患再说。”
不等舒俱开口，桑博操控长鞭迅速把失控的魔阴身病患团团围住，不断延展的金属鞭一圈圈缠绕在魔阴身病患身上，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熔金坊内的魔阴身病患就失去了战斗能力。
抬手操控长鞭向上伸展，被困成粽子的魔阴身病患挣脱不能，只能像钢铁树林产出的果实一样挂在半空。
看到这一幕，舒俱非常惊讶。他猜到桑博实力不俗，但没想到对方强到能轻描淡写的控制住一大群陷入魔阴的仙舟人。
“发现谁是堕落信徒了吗？”
桑博突然开口，他早就注意到舒俱在有意识观察周围不寻常的地方。
“左前那位方腰间配有三个球形香囊，手里还拿着一杆烟枪的长发女人，她是堕落信徒。”
桑博能猜到那名堕落信徒有催发魔阴身的能力，舒俱也能想到。
现在仙舟大乱，内有奸细，外有丰饶联军的进攻。不过这一代丰饶民拉胯不堪，外患很快就解决了，而内忧……
舒俱紧盯着那女子，如果对方想趁机咬下仙舟一大块肉，那人一定会大范围催发仙舟上所有年龄段的长生种堕入魔阴，可那个堕落信徒却没有这样做，仅仅诱使熔金坊一小片范围内的长生种堕入魔阴。
身为欲望奴隶的堕落信徒是不想吞下如此繁华的仙舟吗？不，她只是没能力侵蚀整艘仙舟罢了。
根据堕入魔阴之人的数量和分布判断，舒俱推测那位堕落信徒只能影响离自己不远的人。
再看聚集在那人身边的普通百姓，舒俱惊讶的发现，凡是没有恢复冷静状态的人都没被催发魔阴，而一旁保持镇静寻找求生办法的人则无一幸免。
越是保持清醒，越容易被堕落信徒催生魔阴，这是舒俱感到奇怪的一点。
似乎还能号令魔阴身患者为她做事，但只要跑出一段距离，被操控的魔阴身病患会立刻恢复成疯癫的模样。
根据所发现的信息逆推因果，舒俱很快就判断出那名女子的真实身份。
找准目标，舒俱抬枪对准了那名堕落信徒，考虑到那人一直有意识拿普通人当肉盾，也担心那人还有后手，舒俱并未立刻开枪。
“你一个人能处理？”舒俱问道。
“当然，老桑博可是专业的。”桑博轻笑，“嗯，看来那人刚成为堕落信徒没几年，挺弱的。”
“弱？”
舒俱挑眉，刚要反驳，却发现那女子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不怎么显眼的红痕。
舒俱怔住了，他完全没注意到桑博什么时候动的。
一息之后，女子头颅落地，只不过脑袋接触大地的声音被一阵更尖锐的尖叫声盖住了。
沉默了一会儿，舒俱开口：“……也许是你太强。”
他现在总算知道钻石老大为什么一直不让他调查桑博这个人了。
来不及思索钻石老大的另一层意思，只听桑博又问：“那第二个呢？”
舒俱一愣：“什么第二个？”
“第二个堕落信徒。”桑博解释道，“刚到熔金坊我就发现有一道诡异的视线在看着我们，那人藏得很深，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我感觉整个熔金坊中都有他的身影。”
并未感知到第二个堕落信徒的舒俱：“……”
看着舒俱一脸严肃的表情，桑博也愣了：“你没发现？”
“没有。”舒俱实话实说，他指向被长鞭包裹的人们，又说道，“但我确定那人没有催人堕入魔阴的能力。”
顺着舒俱的指向看去，桑博震惊的发现被他控制住的魔阴身患者开始痊愈，按照这个速度，要不了几分钟就能恢复原样。
虽然不清楚魔阴身是怎么破除的，但这是一条好消息。
但坏消息是，不曾堕入的魔阴的糊涂蛋们大多数是仙舟叛徒，他们和第二个堕落信徒里应外合，舒俱和桑博成了包围网中的猎物。
就在舒俱和桑博警觉之际，第二个堕落信徒带着人质出现在两人面前。
“居然是你？！”桑博震惊的看着西斯那张熟悉的脸，震惊过后则是震怒，“为什么背叛同胞和堕落信徒混到一起？”
从一开始桑博就知道茨冈尼亚聚集地中的大家不全是好人，他也知道在他离开后一部分人会为了利益投入公司的怀抱，但桑博从未想过跟着卡尔一起建设新家园的西斯竟然会成为堕落信徒的一员。
看着桑博这个老熟人难以置信的表情，西斯学着希彤的的模样冲桑博咧嘴一笑：“我想要的东西你们都给不了，但你父亲却可以满足我的一切要求，所以我加入了他的组织。”
“就这么简单。”
他说。
西斯背叛了挚友，背叛了挚爱，背叛了自己的亲人，背叛了曾相信过他的每一个人，甚至背叛了过去善良的自己。
唯独没有背叛心中愈发壮大的邪念和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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