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是去玉山,兕子顿时两眼放光,小跑着过来扯住李二陛下的衣襟,说什么也不肯撒手。
李二陛下心里担忧宝贝闺女的身体,生怕此番出行带上她,再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但一低头,就瞧见这小丫头正眨巴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那眼神就差直说——‘求求你了,带上兕子一起去吧...’
李二陛下的心当即就软了下来,稍微思索一番,觉得此次反正也是去往李斯文那,顺道还能让他再给兕子好好瞧瞧身体。
于是便和声细语的吩咐二人,赶紧去换身男装。
“好吧,那父皇不许自己偷跑!”兕子非常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直到李二陛下点头应允,这才拉着长乐快跑回宫。
“诶呀,兕子你慢点...”
目送俩宝贝离开,李二陛下瞬间脸色一黑,紧忙把李君羡叫进来,厉声质问是不是他在通风报信。
等弄清楚事情原委,确定是巧合后,这才命他带上几队忠心耿耿的百骑精锐,接上长乐和晋阳,乘着马车向着玉山方向一路疾驰。
...
一队斥候负责打探前路,为身后的大队人马指引方向,就这样,一行人缓缓前行,到了玉山脚下的滨河湾。
长乐一身精致的箭袖胡服,婀娜多姿的身材在紧身服饰的包裹下,显得愈发曼妙动人。
当察觉到马车速度渐渐放缓后,便有些心急的等待着车辆完全停稳,而后率先撩开车帘,迫不及待的四处张望。
忽然,长乐的目光被不远处,结冰河面上一字排开的众多马车所吸引。
她伸出玉指,指向那些马车,满脸疑惑的问道:“这么多的马车,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与此同时,车内的李二陛下正忙着安抚,因为不能外出闹脾气的晋阳,好不容易将小公主哄得安静下来,他才迈步走下马车。
刚一下车,李二陛下也被眼前壮观的一幕震惊到,脸上同样是满满的好奇。
此时已临近年关,按常理来说,这时应当是各类生意最为萧条冷落的时候。
别说是眼下这般光景了,就算是在以往生意最为红火兴旺之际,在繁华的长安恐怕都难以见到如此数量众多的马车齐聚一地。
蜿蜒曲折直至视线尽头的灞河冰面上,密密麻麻的塞满了马车,那马车并无车厢,就单是一个平板,方便放置货物。
尽管每辆马车能载下的货物有限,但数额如此巨大的马车加到一起,货物总量可就不是个小数目了。
只在心里粗略估算一下,这么多的货物,估计都足以供应整个长安城半月的生活所需。
这一小小的玉山,真能满足这么多人的需求?
心中一阵好奇,甚至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于是李二陛下看向一旁,正全神戒备周围情况的李君羡。
面对皇帝的询问,再次被问住的李君羡脸上露出一丝窘迫,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禀陛下、公主,属下亦是不知其中缘由。”
李二陛下不由在心里叹了声,暗暗思忖着,是不是应该将李君羡的位子再往上升一升,看看他这一问三不知的模样,这还是在关中,自己眼皮子底下...
自己这引以为傲的眼睛都快瞎了。
不过,事已至此,再多抱怨也是无益。
李二陛下只挥挥手,说道:“罢了,咱们继续前进吧。”
一路前行,马车稳稳的驶在那冻得梆硬的冰面上,随着车轮滚动,不时发出“嘎吱”、“嘎吱”的清脆声响。
放眼望去,河面上的众多马车星罗棋布,好不热闹。
站在车辕之上的李二陛下目光炯炯,定睛远眺着对岸。
对面河岸上,一排排高大敞亮的屋舍鳞次栉比,屋檐之下,是停靠的一辆辆宽大马车。
这些马车上满载货物。一根根粗壮的吊杆高高竖起,将车上的货物吊起,再由一位老叟指挥着落下,被几个身强体壮的仆役码放的整整齐齐。
而另一边,仆役不停的将货物堆放到路边,再由吊杆放置于马车上,只片刻功夫,原本空荡的马车就被装得满当。
等一车装满,车夫扬起手中马鞭,在空中甩出一声清脆的响声,足足几对车轮的马车便会被拉车的驮马拉动,缓缓离开河面。
同时,早就在一旁等待多时的空马车,便会迅速填补上刚刚腾出的空位,整个场面显得有些杂乱有序。
如此高效有序的流程,让李二陛下不禁感慨万千,李斯文这小子真是出息了,哪哪都是面面俱到啊!
脸上随即又浮现出一丝不满,冷哼一声,这小子啥都好,就是心无大志,不识抬举!
突然,李二陛下就看到不远处,正有几人围成半圈,不停的在冰面上奋力凿冰,一时间,无数碎冰四溅。
再仔细看去,这些人的身形都显得颇为年轻,黑色的皮毛大氅围在腰间,露出里面厚实且华丽的锦袍,各个都是身姿挺拔,精神抖擞。
李二陛下转头看向,已经装扮成普通人模样的李君羡,指着那伙少年问道:“这是官署的人在准备明年的窖冰?”
因为北方夏日暑热难耐,冬日又严寒结冰,所以便逐渐形成了在冬日里将冰块窖藏在冰窖,留待夏季使用的习俗。
古代甚至衍生出了专门管理此事的官吏,并建有大规模的冰井。
而每年一到深冬,整个北方都会举行一场盛大的伐冰大会,属于一年一度的大事。
等来年的炎炎夏日,宫廷也会将库冰赏赐给有功之臣,正所谓‘颁冰也者,分冰以大夫。’